发卡?
打算离开的海瑟薇停下脚步。
王都来的瓦隆教授为什么会对她的发卡感兴趣?
难道瓦隆教授也喜欢小饰品?
海瑟薇转过身,瓦隆女士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海瑟薇吓了一跳,无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发卡在阿兹卡那相当罕见……”
红发的瓦隆女士说着便摸向海瑟薇的头发。
“请不要碰!”
海瑟薇忽然后退一步,双手抱头,罗兰紫色的眸中闪烁出罕见的敌意。
……
玻璃港,市中心图书馆。
莫里森冲进盥洗室,撞飞了一瓶水池边的精油洗手液。他捂着耳朵,紧咬牙关,整个人贴在洗漱台上,一手拧开水龙头,一手掬起流水,将脸浸润在里面。
那金发魔法师的回溯咒语竟隔着那么远对他生效?
莫里森一边润湿口鼻,一边将一小部分自来水饮下——他体内魔力紊乱,急需安抚,完全没时间去思考水质干不干净的问题。
耳道,或者说头颅内部传来阵阵刺痛,仿佛被人横着切入一把刀。莫里森努力调动自身的魔力抵挡,却均被那股力量化解。一时间,疼痛难忍,心中烦躁。
几分钟前,莫里森还在为人类法师特殊的施术方式惊讶,下一秒,他便耳中一痛,险些现出尾巴。
在图书馆暴露会失去工作。于是莫里森调动魔力,试图挡下这次攻击。然而,他明明清楚地感知到两股力量撞上的触感,以为挡下了攻击,放松下来,那股痛感却愈加清晰。最终,清晰到身经百战的他也忍受不了,只好躲进盥洗室,以免同事或借阅者发现他的异样。
接触到流水安抚的莫里森镇静了许多。他一手撑住水池,一手捂着耳朵,强忍着那诡异的疼痛,让理智回归。
那两个魔法师应该没有发现他。否则,一定会立即击杀他的使魔。应当是羊角辫法师的恢复指令通过使魔的【听觉共感】,施加到他身上,造成了“误伤”。
从小到大,莫里森都只在书中看过有关【光明魔法】的事例。书中描述道,被光明魔法击中会如何如何痛苦,莫里森一直觉得那是夸张的写法,对此权当笑料,嗤之以鼻。谁知,自己亲身体会了才知道,竟会如此地……
莫里森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在疼痛难耐的同时,他还感到异常烦躁。像极了有什么正在撕扯他的理智,试图将其后属于黑暗生物本能的兽性与欲望释放出来。
捂着耳朵,眼神空洞的莫里森晃晃脑袋,试图将脑中奇怪的感觉甩飞出去。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从未像今天一样,强烈地想要破坏什么……
莫里森挪开搭在水池边的手掌,以防他控制不住,将洗漱台直接炸掉——那会被馆长炒鱿鱼,失去工作。
人鱼冰蓝色眼眸微动,逐渐染上一丝理智溃散的霞色。
天使偏爱人类。
对其他生物,却是无情的暴君。
这几天与赞美天使的人类混在一起,他竟产生了种“天使很好”的错觉。
实在是不应该啊。
望着镜中自己的莫里森悟出了什么。他转身进入隔间,放任身体变化。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疼痛兀自消散许多。人类的魔法应与天使同源。光明结界内部是天使的地盘,对方的意志就是律法,就是世界运作的法则,任何生物都无法违背——他疼痛的原因,应当就是违背了羊角辫法师咒语中“恢复原貌”的指令。
墨蓝发色的人鱼低垂眼眸,抱着尾巴,思索着如何向老板措辞请假。这时,远在安溪的使魔发来了那头的景象:
蓝发女孩捂着脑袋,与红发魔导师无声对峙。女孩眼中尽是敌意,而魔导师金红色的眸子中,同样充满着审视与怀疑。
在女孩的后脑勺上,由触手化作的发卡静静地挂着——
莫里森瞳孔微竖。
那、那是——
原先小巧可爱的深蓝蝴蝶结,为什么变成银色的章鱼发饰了啊!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从那只触手蜿蜒,拥有蓝宝石头颅的章鱼发饰中,品出一股“我有问题”“我很危险”的味道——更别说那章鱼发卡上腕足形态清晰,密密麻麻透出几丝诡异——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被坏人哄骗,戴上了个会带来不幸诅咒的黑暗道具啊!
莫里森闭上双眼。耳朵刺痛后,他便主动切断了共感,不清楚期间发生了什么,但用鳞片想想也知道,使魔的变化,定与他这个主人的魔力紊乱脱不开关系。
就算阿兹卡那的魔法师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放着这么一枚诡异的发饰不去调查!
“……笨蛋。”莫里森没忍住骂出了声。
这个时候还反抗什么!
既然魔导师已经发觉,倒不如直接将头饰交出去,他还能赌一手自爆使魔,断尾求生!
“我……我不想让您碰我的发卡!”
蓝发少女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
她眸光闪动,语气哽咽,又带着强撑的坚强。
红发的魔导师的手僵在空中。她愣了两秒,收回手掌:
“抱歉,触及你的伤心事了。”
海瑟薇摇摇头:“没事的,瓦隆老师。每个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这发卡是海禁前,我父亲从东大陆工匠手里定制到的。现在恐怕已经绝版,买不到了。”
“东大陆……”瓦隆点点头,若有所思,“确实可惜。”
她望向海瑟薇,露出春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