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房间里都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玖媛越来越低的啜泣声。
那些都是被她刻意尘封的过往,原来竟从未忘记,甚至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加清晰,所有的欢欣快乐都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但回忆的甜蜜里包裹着的都是伤痛,她一直逃避的东西终究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静谧的氛围里,容渝淡淡开口:“小媛,该放下了,我们应该放过彼此。”
荣玖媛抬起头,梨花带雨的脸上带着凄厉的笑:“放下,谈何容易,我付出了那么多,只是想留住你,可你呢,一心求死,我做的一切这都成了笑话。”
她伸出手,指着容渝手里的辰曜石冷声指控:
“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引龙脉为你续命,又以自己余生作为代价才拿到了这颗辰曜石,这么多年,堪堪把你的身体修补成现在的样子,但你根本不在意我的付出,你只想求一个解脱。”
容渝沉痛应声:“小媛,这不值得,我是个罪人,理当用生命赎罪。”
“什么赎罪,要赎罪的人应该是我,是我骗了你,害你失去了一切,你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玖媛崩溃着打断他。
她当初就不该心软,既然一开始的目标是太子就应该继续骗下去,她不该招惹容渝,不该贪恋那道不属于自己的光,最终酿成这样的悲剧都是她咎由自取。
面前的人应该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然后找个心意相通的姑娘组建一个小家,过他辉煌灿烂的一声,而不是裹挟在她的阴风诡雨里悔恨终生。
容渝摇头:“不,小媛,你有你自己的立场,你没有错,或许我也没有错,是命运捉弄,最终偏偏酿成了这样的苦果。
可我应该赎罪啊,那些战乱中死于非命的百姓、那些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将士,还有,还有我意气风发的伙伴们,他们做错了什么?”
玖媛沉默了,他说的没错,他们之间可以说是阴差阳错,是命运纠缠,但那些因为他们而无辜受害的人呢,他们有什么错?
“所以啊,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而不是在这里苟延残喘地活着,你明白吗?”
说罢,容渝毫不犹豫地拿起那块辰曜石,对它施了个决,霎时间,他周围的那层金色屏障缓缓消失。
玖媛厉声喊出口:“不!”
她扑过去,双手触摸着他快要消散的脸,泪如雨下,但这次终究没阻拦。
容渝笑了,他柔声开口:“小媛,做得好,是时候该放下了,答应我,好好生活。”
玖媛用力点头,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面前,无力地瘫坐在床边,眼睛望着消散的点点微光,绝望的沉默着。
一旁的陆清璃感受到了她沉重的悲伤,想要走过去安慰她,刚要起身,就被玖媛制止了。
她抹掉了自己的眼泪,艰难站起了身,就那么居高临下看着陆清璃和晕在她怀里的裴玦:“不用同情我,这是我该受的,不过,吸取教训吧。”她若有所指。
什么意思?
“他喜欢你吧。”
“你也喜欢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出掌的那一刻,他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站出来替你挡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陆清璃沉默了。
玖媛看着她缓缓开口:“你可能还没有搞明白自己的心,但情之一事、最是难解,我说出来只是希望你知道,有时候错过了就再也不可能了。
我们之间夹杂的是国仇家恨、是自始至终的欺骗,才会有这样悲惨的结局,但你不同,所以啊,勇敢往前走一步吧,不试试怎么知道正确与否呢?”
知道吗?
可能有一点吧,从再次相遇开始,她就能从他眼睛里读出不一样的情绪,裴玦就像一棵沉默的青松,沉稳可靠,永远都跟在身后,让人无比安心,例如楚凌云受伤时,他迅速成长,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一片天。
当然,有时候他也会有些少年义气在,例如,在她面前,他会害羞、会结巴、会无所适从,总是带着些小心翼翼,但眼里从未有过犹豫和迟疑。
被这样坚定地选择,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可陆清璃不明白,自己哪里特殊,才能够得到这样不一样的对待?
他那么优秀,无论长相家世还是人品能力,都万里挑一。
自己呢?好像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尤其是他有一位那么优秀的大师姐,她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每次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不同,稍稍有一点偏离的想法时,陆清璃就会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或许这只是朋友之间正常的关心呢?
可能裴玦就是个如此可爱的热心肠?
她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害怕自己承受不了,最关键的是,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害怕被挑明之后两个人没办法继续相处,因此只好选择躲开、忽视、粉饰太平。
她想,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下去吧,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就好了。
没想到就这么被她赤裸裸戳破了,陆清璃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庆幸,她庆幸自己刚刚下了狠手把裴玦砍晕了,要不然这得多尴尬啊。
想到这里,她心有余悸地低下头,鬼鬼祟祟瞄了眼怀里的裴玦。
他神态平和,看起来没什么要醒的迹象,还好还好,松了一口气,陆清璃默默在心里赞叹自己出手果决,那简直就是一个快准狠,值得嘉奖。
站在一边的玖媛看着她脸上各种神色变换,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还带着点小骄傲,不免有些怀疑人生,她十分惊诧,这姑娘脑回路是不是有点不对,一般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