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景和摇了摇头说:“白凤的身世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
这是人家私事,既然不愿意说,也不好追问。于是萧长捷知趣地换了个话题说:“你之前说你有计划,如今我们在一条船上,不如和我说说你的打算。”
萧长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说:“白凤武功虽高,但论杀人之术,他不如我。”
裴景和听出了萧长捷话里危险的含义,苦笑了一声说:“师妹,同出一门,何必如此。”
不威胁就是郡主,一威胁立刻变师妹,裴景和这关系,可真是能屈能伸。
萧长捷不以为意地掂了掂手里的刀说:“从前我有一个情同手足差些拜了把子的兄弟,我也亲手将他的头颅割下来挂到了城墙上。师兄,情义二字,与我无关啊。”
裴景和笑了笑说:“早就听闻过凉州军对待细作的手段便是将其头颅悬挂于城墙之上,没想到这点小事竟也要郡主亲自动手?郡主,你何必如此抹黑自己,谁不知,你刀下杀的都是我大周的敌人。”
萧长捷笑着摇了摇头,裴景和这辩才,当太傅真是可惜了。若是去做状师,一定赚的盆满钵满。
裴景和接着说:“郡主也知道我此行目的,为的是幽州铜钱案。郡主也是心系家国之人,不知能否助裴某一臂之力?若能得郡主相助,一定······”
萧长捷收回刀,冷冷地说:“不能。”
裴景和似乎没想到萧长捷回这么说,他诧异地问:“既然郡主无意帮我,那为何在我面前暴露身份,又帮我摆脱追兵?”
萧长捷摊了摊手说:“帮你纯属顺手,暴露身份全怪那个蠢货,喊那么大声做什么?也怪我,好奇他的长相,才没第一时间杀了他。果然,男色误人······”
······
裴景和咬了咬牙说:“你说这是个意外?你不是因为信任我才告知我身份?”
萧长捷叹了口气说:“老马失蹄啊·····”
裴景和脸色铁青地说:“那你还问我计划做什么?”
萧长捷坐在火堆旁边纳闷地说:“好奇不行吗?”
裴景和脸色一沉闭了嘴,随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那既然郡主想知道,我可以说。只是作为回报,我也有些疑问想问问郡主。”
萧长捷闻言眉头一皱,立刻说:“那算了,我不问了。”
裴景和失笑:“我还没问呢,你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吗?”
能问什么?左右不过是她为什么没死,隐姓埋名参加科举是为了什么。
萧长捷端坐在篝火旁,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沉思前事的迷茫,半晌她说:“我可以帮你解决幽州的麻烦,但我有个条件。”
裴景和挑了挑眉,笑着说:“我已经欠你三个承诺了,再加一个条件又有什么难的?”
萧长捷抬眉看了一眼裴景和,这人端的是风流俊秀,哪怕经历了一天的追杀,却丝毫不见惶惶之色。且他们也相交多年了,裴景和的为人,她还是知道的。
君子如玉,可欺之以方,难以罔非其道。
裴景和行的是救济万民的圣人路,她走的是尸山火海的黄泉道。他们二人,哪怕如今相交,最终也会踏上不同的方向。
萧长捷叹了口气说:“罢了,至少我们暂时还在一条路上,帮你也是帮我·····”毕竟按照赵继德的说法,杨家在凉州之战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帮裴景和将幽州杨家一网打尽,也算是她提前问杨燮收一收利息。
裴景和看着萧长捷应了下来,也不多问,便将他的打算说了。
听完裴景和一番言语,萧长捷惊讶地说:“什么?你打算孤身暗访?你知道杨家在幽州有多少私兵吗?你不要命了?”
裴景和无所谓的笑了笑说:“不是有你吗?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萧长捷嘲讽地说:“你还真是对我有信心,我看你纯属寿星吃□□,嫌命长。你老老实实的拿着圣旨,调沿路州府护驾吧。”
裴景和定了定说:“但那样,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这倒是实话,幽州上下都穿一条裤子,他就算拿着尚方宝剑,也不好使啊。说句不好听的,幽州现在姓不姓萧,都难说。
萧长捷叹气说:“看这一路的刺杀,他们真是想要你的命啊。你当真一点不怕?”
裴景和说:“这世上怕他们的人太多了,我若是再怕,这世道可真是不能看了·····”
萧长捷摇了摇头说:“傻子,自寻死路。”
裴景和听了这话,正色道:“我从前认识的郡主,可不是这样的,她不会将匡扶正义当作蠢事,更不会将鱼肉百姓视为正常。萧长捷,你变了。我原本以为林书阳的玩世不恭只是你的伪装,可你如今,为何成了这样?”
所以她死了!你视为知己的萧长捷早就死了!那个风光霁月,风华绝代的萧长捷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地狱爬出来的厉鬼,一个靠着满腔仇恨存在的鬼魂罢了。
萧长捷忍下了这番句话,闭上了眼,冷冷地说:“你我从没见过面,你如何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人有很多面,你知我几分?”
她从不是沉溺过去的人,这些诛心之言伤不到她。她回来,就是要那些大周律不能绳之以法的人,付出代价。
此后,纵使魂飞魄散,葬身九幽,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