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琦又收敛了不少,皇帝也渐渐缓和了态度,每日奏对,少不得先问一问吴阁老身如,老妻子的病情如云云。 正在众人以吴阁老获圣眷之时,坊间又出现了—则歌谣,这次的内容更加离奇,更加锋利: 抒之源,其流浊,灌玉堂,流金门。 玉虽美,瑕之大,蔽日,罹社稷; 这篇童谣的第一句“抒之源”,根据《说文》:浚者,抒也,映射的是吴阁老吴浚;琦者,美玉也,映射的是小阁老吴琦,而玉堂、金门至尊之居。 所以这段童谣的思是:疏通水源,却发现水流浑浊,有淹没宫室之势;玉虽然美,但不能忽略瑕疵,瑕疵大的可以遮蔽日,让社稷百姓遭遇苦难。 锦衣卫指挥使曹焱这则童谣念给皇帝听,念完,皇帝便陷入沉默。 好家伙,冯春直呼好家伙,就差直接念吴家父子的姓籍贯生辰八字了。 刚刚始动摇的文武百官听到这则童谣—下子立场坚定起来。 明人都看得出,这绝对不是坊间自然生出的童谣,而是有人某种目的,针对某人某事编造的谣谶。 谣谶的狠毒就在,说者和听者都道它是假的,但依然有着左右舆论的巨大力量。毕竟古往今来,应验的谣谶实在太多了,—旦应验,假的也是真的。 还是郑阁老狠啊!跟紧郑阁老的步伐准没错。 与此同时,小阁老吴琦也听到了这首童谣,他……气哭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桑东东的货船被卫所解封,来给他送礼答谢时,看着小阁老梨花带雨的绝美容颜,怔怔得出了神。 “滚出去!”小阁老倍感冒犯,摔了一只斗彩的碟子,发泄心中的怒火。 桑东东观赏完美人发怒后,赶紧跑路。 吴琦一手捂着双,低低的啜泣:“我都已不露面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不是碰我的瓷,就是造我的谣。我曾想过谋反啊!” 身边的同党纷纷劝他,小阁老不要哭……如此明显拼凑出来的谣谶,陛下是不会相信的。 吴琦摇头道:“你们不了解陛下,他在自己的皇位和面。凭郑迁那伙人是斗不过我们的,他们也有这个自之明,所以他们要利用皇帝,对付我们。” 所谓奸党,都是因利而聚,利尽而散,这则童谣—出,—时间人人自危起来。 …… 礼部侍郎罗恒今年拟定的京城乡试主同考官的单上报内阁,本该由吴浚的门生担任主考,谣谶一出,吴党迅速收敛锋芒,命礼部新拟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终乡试主考由皇帝亲自委派,他点了沈聿的。 郑迁唯恐树大招风,急忙替他推辞:“沈聿刚过而立,主持地方乡试尚可,担纲直隶府乡试主考,资历恐怕不足,况他现今任国子监司业,品秩也是不够的。” 皇帝闻言蹙眉,抱怨道:“壬子科的探花,怎么才官居五品?” 但他也道,官员晋升就是论资排辈,少有平步青云的案例,特别是京官,永远不缺高学历人才,在翰林院熬上几二年的比比皆是。 可文官有个“毛病”,他们就喜欢熬资历。如果皇帝看好谁,破格提拔,反倒会受到当事人的坚决反对,因特简上位的官员,会被同僚视没有风骨的佞臣,排挤针对是家常便饭,集使绊子让他下台的比比皆是。 因此皇帝有心提拔沈聿,郑迁作沈聿的老师也会坚决反对,这是了沈聿的前途考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帝只好新考虑人选,终拟定了国子监祭酒曾繁正主考官,沈聿副主考官,另有同考官四人,不再赘述。 圣旨来得突然,沈聿接旨时人在翰林院,怀安还跟在他身边。 接到圣旨的一刻,考官们会被带到一个法轻易与界联系的地方“软禁”起来,在里面只做一件事——出题。 从乡试考一直到阅卷结束,也要被关在贡院不得出,满打满算要“失联”近一个月,沈聿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儿子。 他请传旨太监与锦衣卫在一旁稍后,正在苦大仇深与《孟子》作斗争的儿子拎到面前,要他再立一张字据。 按照规矩,沈聿此时已是考官,不能再对任人传递只字片纸。 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见父子俩在纸上写字,分谨慎的上前查看。 只见前男孩提笔用稚气的字写道:“老爹不在家的时候要管好自己,保证不打架、不搞破坏、不拆家、不炸王府、不行贿、不偷孩子、不拐带哥哥姐姐干坏事…… 看遍人间疾苦的锦衣卫都不禁嘴角一抽,竟对前这位丰神俊朗、前途量的探花郎生出一丝同情。 这是养了个孩子吗?这是养了个犯罪嫌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