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灭口了?
迟问扫了一眼台上留着的人,然后为这小树精念了一小段超度经。
管他是好是坏,与她无仇,顺手送走。
后台。
迟问顺从引导,被请到看起来像是个贵宾室的地方,招待她的是个生面孔男人。
不见玄玉与贵公子。
“请用茶,稍等片刻,少城主这就过来了。”招待迟问的人大概没认出她来。
这倒不离谱,本来启境对皮相崇拜的程度就远不如承,谁出了名都只是出名,不会被全方位严重曝光。
何况迟问不是脸蛋出的名。
“雾谷的少城主就是那位?”她歪着脑袋看向台前。
“不是的,东方公子是烟城的少城主。”招待人摇摇头解释,“只是近来暂居雾谷罢了,婚事以后如果玄玉姑娘愿意,大概还是会回烟城去住。”
“啊,如此。”迟问点点头,又问起树精。
“这个我就不清楚啦,玄玉姑娘有很多人喜欢不假,但这般疯魔的,很少。”招待人皱起眉头,“她又不是今日才说要成亲,唉,好好的告别舞台……”
“我在台下听闻玄玉姑娘近来虽好事将近,却也有忧心之处,不知道是不是跟这精怪有关。”迟问装傻。
“忧心之处……美人案吗?不该啊,那案子虽说诡异,但不该是玄玉会忧心的,她可是出了名的……”招待人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嗯?”迟问挑眉。
招待人笑笑,一副罢了罢了不说了的模样,嘴上却很诚实地遵循了启境人一贯的不把门之陋习,很快与迟问分享了雾谷近来搅得人心惶惶的美人案。
迟问本以为只是桩话本里常有的画皮妖夺美人脸之类的案件。
结果不然。
这案子确实诡异。
受害者皆为美人不假,但被伤害的却非性命,亦不是面貌,而是美的……精髓。
此事还得从第一位受害美人柚柚讲起。
她是隔壁烟城来雾谷表演的舞台剧演员,以元气少女的形象深得观众喜爱。
柚柚说来五官并不十全十美。
但她笑起来毫无破绽,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清新可爱,任谁看一眼都会觉得自己也变得活力满满。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甜心美人,却在表演完成的当晚直接失踪,全雾谷的人自发寻了她三天,最后还是柚柚自己回了客栈,毫发无损。
但她变了,起先大家以为是因为三日的遭遇让她失了神采,养养总会好的。可自那以后,明明哪里都没有受伤,连心态也依然元气满满的柚柚就是变了。
变得没有灵气了。
她笑起来没有感染力了,五官半点变化也没有、仍然可爱仍然活泼的她,不再如以前那般,能给大家带来美貌以外的冲击了。
而紧接着,又有美人陆续在雾谷失踪,然后返回。
他们皆称自己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甚至期间根本没有人接触自己,他们只是莫名其妙自己走进了一个宅子,然后在里头待了几日。
待再入大众视野时,他们便通通失了往日灵气,亦或者说美的神韵。
原本一颦一笑便可让人失了方寸的美艳舞姬,随便往哪一站都自有一番风骨的仙气妖鹤,等等等等,失踪的美人无论男女,都是非常有特点的“氛围美人”,但他们现在都失去了这一加持。
“啊,确实……很诡异了。”迟问听罢,也觉得没有头绪。
“对啊,这案子共务所一直在查,可一直没有结果。”招待人叹了口气,“不过玄玉其实不必忧心啦,你也见过了,你觉得她……呵呵呵。”
招待人没有明说,但迟问知道他的意思。
玄玉不属于美人案里的那类受害美人。
她的五官精致,身材姣好,毫无缺点,任何妆造都可以消化,但任何妆造在她身上都体现不出风格来,她照样是她,她托不出氛围。
这种情况,俗称美得死板,说好听些,便是美得像个雕像娃娃。
而美人案里受害的美人儿则美得相反,他们活色生香,是千人千色,是有概念,有个性,有感情的。
他们也许没有玄玉这般标致,也许能欣赏的受众不多,但他们的美是活的。
只可惜这种“活”在失踪之后,都“死”了。
烟城的少城主东方引处理完舞台上的事,便马上赶过来答谢迟问。
这位贵公子约莫二十五六,玉树临风,举止很有分寸,长得却不大规矩,身上有种路边野花被养在了温室里的错位感。
不恰当地比上一遭,他大概能算是低配的路笺。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在下烟城少城主,东方引。”他作揖道谢,“玄玉受惊过度,说话断断续续,怕失了礼数冒犯姑娘,待她再缓一会儿,便来亲谢姑娘。”
“啊不必不必,举手之劳罢了,那树精也不难对付,受伤的舞伴姐妹可都安置好了?”迟问客套回去。
“都妥当送医了,有劳姑娘挂心,敢问姑娘称呼?”东方引一边问,一边指示招待人把凉了的茶水换掉。
“迟九。”迟问笑着抬手,示意不必麻烦,“我只吃酒。”
东方引是个上道的,马上邀迟问到府上参加他们的订婚酒宴,“明日我亲自来接姑娘,敢问姑娘下榻何处?”
“公子客气,我来雾谷尚有些公务要忙,不敢叨扰,在此便给二位道喜了。”她婉拒后,却又给东方引递了个小机会,“我其实也是刚到此地,还未寻得落脚之处,先不久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