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
这两个字自带不可言说的禁忌意义,偏偏路笺有把撩云拨雨的嗓音,能将歪理邪说道出互诉衷肠的味儿,反让这个词充满了诱惑。
迟问后颈冒出一层冷汗,紧接着又觉着燥热。
眼眶红了。
路笺一顿,本想说什么的,话锋一转,语气都柔了三分,“啊,又…弧度不对了?”
他收回托着迟问下巴的手,指腹蹭了一下她的下颌,得出结论:有一点红印,人类果然很娇。
但他没有错,“你让我等了,你有错在先,扯平。”
“嗯?我怎么错了?”迟问偏不附和,“我听你的,在底下速成风术,只奈何未曾修灵,初涉难免迷糊,练着练着就失了方向。”
她忍住妄语引发的笑意,“我可是千辛万苦托了这位神使带我来三辰殿的啊,反而是你……唉,无妨,我没怪你。”
路笺却坚持:“我怪你,你让我等了,而且还没等到。”
手上的咒纹发疼,迟问只能继续辩驳,“我没说不让你等,我只说不让你久等,现在才过去多久呀,不久,不算食言。”
狠起来连自己都能骗的她,怎么就单单唬不住这小仙兽了,怪哉。
而明明路笺就很好哄,迟问这句解释在他听来是有道理的。
他已转头去跟付风远说话,让对方去查宁安后山的那批断音。
音术有别于其他七系,走的是拨人心弦的路数,启境凡音脉者皆有造册,主要产物断音也禁止私有,都不难查。
“那些东西,三辰殿里也藏了许多,跟你一个味道。”路笺吩咐完便转了回来。
“是冲我来的?”迟问挑眉。
路笺只是冷哼,“就你?”
“……那便是冲你咯。”迟问早就料到,并不吃惊。
路笺却否认,“我本是这么认为的。”
可这些断音越来越多,似在伺机却总不出手,三辰的神使又鲜在主殿出现,路笺其实早就把他们忘了。
只因今日召来迟问,她阴差阳错染了蛛印,劈了肃飔,让路笺恰好发现了除三辰殿以外,身上有神之气息的断音,山下的宁安村也有。
还皆是村民打扮。
天境窥视路笺也就罢了,窥视一个小村,为何?
“宁安村我熟!”迟问马上懂了,这跟付风远调查的是同一件事。
大妖改修鬼道虽是少有,却不违天理,不可能惹谁来管,吸引上头关注的,只能是他养的鬼躯。
啥来头啊,这么有热度,迟问赶紧蹭上,简述了宁安村凌晨被屠的事。
路笺听完却兴趣寥寥,“我对肃飔养了什么没有兴趣,但既有客来,不设宴相待,有失礼节。”
天境冲什么来的都无所谓,反正是舞到了三辰,就该是他碗里的。
迟问:“所以就以我为饵,示弱做局?”
“就你?”路笺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回答,连冷哼的调子都没有偏差。
“就我!”迟问仰起脸,“三辰奉的是我,你今日虚亏也因召我,肃飔养鬼由来亦是我起,你想请神入瓮的喜宴,对象还是与我,就连天境神子只能控音而不能以原身降世,也是我的锅。”
我超重要的。
这是迟问打六岁起就根深的认知,谁也不可撼动。
路笺再次觉得很有道理,但,“你今晚就要被我吃掉了。”
“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
“月不够圆,也没有花。”迟问跟着路笺穿过山门,进了三辰,“我与你说过的,婚姻大事,需花好月圆。”
今儿是十三,月亮还是憋憋劲能更规整的时候,说圆可,说不圆亦可。
“也对。”路笺同意,快步往里。
饭点到了。
他步伐很大,迟问只能粗略扫一眼三辰的大殿。
整个大厅的主调是晨金与夜蓝,有别于启境的尚古之风,这供奉鸱吻的神殿明暗交错,是个异界感十足的地方,怪得很舒服。
迟问边走边又问,“你不也是因着月不够圆,才择明日喜宴的吗?”
两人径直穿过一段净空的长廊,拐了个弯,踏入一段悬空的梯桥。
“嗯,我今日内里大损,月圆之时可以恢复。”路笺三两步已行至梯桥中段。
对面同样悬于高山之上的,是原属神子的寝殿。
人类喜欢【月黑】风高,妖怪则反之,都十分钟情【月圆】,因为这一天阴气大盛,于妖大补。
但境灵又说过,临近月中,路笺惯会虚亏。
这么说来,他的能力该是与月相盈亏反之才对,怎么月圆当天又可恢复了呢。
迟问想不透其中蹊跷,追着路笺过了梯桥,“那明日呢?明日算得月圆么?”
“算不得,明日十四,是我能力最低谷之日。”他的语调却仿佛是在喜迎新春,“又恰逢今日事多,添了损耗,明日实属百年难遇,我的最弱时刻。”
迟问完全听懂他的潜台词:都这样了,不在恢复前做点什么,很是可惜。
有病病。
她追进寝殿,找到正在餐桌上选食的路笺,“其实我也不急,你大可月圆当天再召我来。”
路笺已经换了身睡袍装扮,脸上是个遮了大半张脸的头冠,“今日想你了,自然今日便要见到。”
迟问逮住机会,“那我还六岁便开始想你呢,今日才得见到,你就要吃我,嗯?”
“本没这个打算的。” 路笺十分坦诚。
其实他昨日便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