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琳几乎挂在塞西尔的身体上,阻碍了他的行动。而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也趁机带着柯琳的背包奔逃四散,躲进树林深处不见了。
带着芳香的躯体柔弱无骨地瘫软在塞西尔的怀中,嗅觉灵敏的恶魔闻到隐约的血腥味,无暇他顾,将柯琳推开一些,扶起她的下巴检查她的伤势。
女孩不满他阻止自己的动作,如同藤蔓一般再次攀附住他的脖颈,微微张开的双唇急切地寻找着什么。塞西尔从她的唇隙之中窥见了流血的舌尖,正打算为她治疗,却看到了她不住流泪的眼睛。
他轻轻地揩去她眼角的液体,调整了角度,将她的额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勉强箍紧她乱动的四肢。他摊开另一只手的掌心,查看小恶魔们投掷而来的物件。小小的玻璃瓶被他捏碎了,瓶身的标签依旧完好无损,上面赫然写着:爱情灵药。
硕大的名称下有一行小字,记载着药粉的具体用途——摄入此药品者会对第一个喊出自己名字的人产生倾慕、依恋与占有欲。药效消退时间因人而异,约为一到三天。
柯琳不知摄入了多少剂量,目前的状况算不上很好。她的脸蛋通红,体温急剧上升,几乎已与塞西尔无差。
拥有与恶魔一样的体温对人类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塞西尔当机立断,搂住柯琳跳入奔流的河水中。
哗啦——
冰凉的河水浇透了他们的衣衫,好在河流不深,塞西尔作为人形肉垫先行摔在河底,在柯琳的口鼻入水之前,他托举起她。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着她的面容,细碎的阳光与她明艳的视线交错在一起,没能让他立即坐起来。
于是柯琳找到机会,按住他的肩膀,俯身。
伴随着一连串细密的气泡,灿金的短发|漂浮在流动的河水里,抗争着水的力量缓缓下沉,与他的黑色长发交缠在一起。宝石似的蓝眼睛在逆光中亮得惊人,柯琳像是追捕猎物一般不计后果地前进,寻找他的破绽。
唇角触碰到气泡的前一刻,塞西尔从晃神中醒来,猛然握住她的肩膀,从水里坐起。衣衫吸饱水分紧贴在他们的身体上,依稀透出皮肤的颜色。不等柯琳再做出更多动作,他迅速地捞起她,展开蝠翼,跃至河对岸的树丛中。
河对岸多为连绵的群山。塞西尔在一处峭壁中间发现了洞穴,已经提前将他们的行囊藏了进去。洞穴对恶魔的体格来说不算宽敞,但勉强能容纳他们过夜。
塞西尔弯腰将柯琳放在铺好的干草堆上,从背包中取出自己的衣物盖住她的身体。
恶魔的体温很高,放任湿衣不管也能等水分自行蒸干。人类却不行。河水的温度太低,虽说成功遏制了柯琳的体温上升,但若是不及时烤干身体,她绝对会生病。
此时的柯琳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安静地裹着塞西尔的衣服缩成一团。
塞西尔生起火,抱起柯琳放在火堆旁。“我会在洞口守着,”恶魔别开视线,“您可以安心在这里烤火。”
他转身走向洞口。山洞的高度让他不得不弯腰行走,然而没等到他走出几步,一股微小的力道突然将他扯得一踉跄,虫噬般的酥麻沿着尾椎骨窜向脊髓,直达后脑,而后炸开。
柯琳捉住了他的尾巴。
并不是粗暴地拉扯。少女纤细白皙的手指绕过他漆黑的尾巴末梢,捏住了箭簇形状的尖端。她用了很轻的力道,好奇地描摹着尖端边缘。这还不够,她正沿着尾巴尖向上抚摸,同时将侧脸贴在了肉鼓鼓的箭簇上。
恶魔头脑一片空白,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异样而又令人愉悦的刺激一波紧跟一波,扎得他头皮发麻。他力气全失,涨红了脸趴伏在地面恳求,“请您……不要再摸了。”
柯琳闻言果然停了下来。她松开他的尾巴,让他得到片刻的喘息,但转眼间,她便又凑过来,抚上他的脸颊。齿列开合,她唤他的名字:“塞西尔。”
名字是最为简短的咒语,塞西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吸入了爱情灵药的粉末。
该死的灵药即刻见效,心脏仿佛被重重地一抓,他在柯琳的牵引下靠近,碰上她湿漉漉的鼻尖,呼吸节奏全部乱套。
他拥有不死之躯,致命的伤口在他身上皆会立即复原,而任何毒药都能被马上分解,对他毫无作用。他相信这爱情灵药也一定如此。
塞西尔凭借仅存的理智撑住她身后的石壁,不去看柯琳那饱含热切的眼睛,咬着牙等待药效过去。可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漫长的煎熬。女孩湿润的鼻息近在咫尺,她呼唤着他,引诱着他,他竭力与不断膨胀的恶念对抗,手指在凹凸不平的石壁凿出深痕。
因为她的内心深处并不情愿这样做,所以他不能。
早在他为她治疗伤口时,她就表现出恐慌和抗拒。嘴唇的相触,肌肤的相贴,在人类的认知里,这是只有互为恋人的双方才能做的事,而他甚至都不是人类,却已有两次逾矩。
就连她口中呼唤的名字,也是他偷来的。
恶魔早就忘记了自己叫什么。
在他走出维拉尔城堡的第一天,在那条漆黑的地道里,他摸到了一块爬满青苔的石砖。他抹开砖面湿滑的青苔,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名字。那是由六个字母组成的一个双音节名。有人这么呼唤过她,柯琳。
然而,在那歪歪扭扭的六个字母后面,还刻着另一个名字。像裹住花苞的萼,像保护蚌肉的壳,不起眼而又难以真正忽视的存在。
恶魔知道这个名字在她的舌尖辗转时会呈现怎样的音色,他记得她叫出这个名字时流露的是何种神态,他永远忘不了她第一次步入地牢时,叫着这个名字为他擦去脸庞脏污。
那是他几百年来暗无天日的时光中,仅有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