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机关咔咔转动着,满墙的藤蔓渐渐朝越萝和祁朝玉逼近。
越萝心里慌得一批,情急之下,大着胆子喊了一句:“等等!”
堇荼摇着竹扇,转过身来看她。
被她这双眸子注视着,越萝只感觉腿软,她身边的祁朝玉仍然一声不吭,黑眸沉沉看着她。
那一次明明已经逃出山洞,再面对异化的傲因,她没有跑,反而藏着树上利用符纸掷伤它。
如今想要自救……
这一次,大小姐会用什么办法来拖延呢?
他像个旁观者,以事不关己的姿态,看身边的少女掩藏着不安和害怕,同木屋里的妖物周旋。
“美人姐姐,我,我不想死的太难看,到,到了地府,会被鬼嘲笑的。还,还有没有第三种死法啊?”
“第三种?”
堇荼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笑。
越萝点头如捣蒜,“嗯嗯嗯,第三种。”
她紧张的不行,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望着对面女子那张笑容堪称“温柔”的脸,补充道:“不疼也不难看的。”
“不疼也不难看的?”
“嗯嗯嗯!不疼也不难看的。”
“你这小姑娘要求还挺多,既怕疼又怕死的皮相难看。”
越萝这时候神思异常地敏捷,察觉到堇荼话中的一丝冷意,瞬间不敢说话了,只能尴尬地笑了两声。
也是,有哪个将死的阶下囚像她这么多要求的?
她想起山洞里的傲因,那妖怪就懒得跟她废话,亮出利爪、张大嘴巴就要挖她的脑髓。这样一对比,显得现在这个好说话多了。
至少人家没有立刻放了她的血送她去投胎,还能让她挑死法。
越萝不知打哪儿来生出一股庆幸,但很快这股庆幸便在她心里一扫而光。
说来说去,她还是得死啊!
庆幸什么?!
不论选哪一种死法,她都要被眼前这个外表美若天仙、内里毫无人性的山主做成花肥了!
直面自己的死亡,她已经亲身经历过一回了。可这次,铡刀在头顶悬而未落,她仿佛看的见眼前有一线生机,却又握不住。
这种感觉不亚于钝刀子割肉,最是折磨人。
也快要搞崩她的心态。
她就是想活着,才与这外表套着美艳人皮的妖怪周旋的啊。
她这次也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有个祁朝玉,然而这少年从始至终都没发出半点动静。越萝都疑心他是不是被吓傻了,还是说他被眼前的“美人”皮囊蛊惑了。
但那夜在荒山,祁朝玉都有勇气只身一人来找她,面对追上来的黑雾时,还将符纸和匕首给她,叫她先走。
她躲在树上看着少年持着匕首同两人高的妖怪缠斗,便知道祁朝玉哪怕身子孱弱,但并不是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的。
他毕竟是王公贵族的出身。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废物。
荒山密林,黑雾缭绕,少年握着银亮的匕首,被黑雾打伤,唇角还沾着血迹,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斩断那妖怪的触手。
如今却半声不吭了,像是丧失了求生的意志。
他也觉得,他们这一次活不下去了吗?
要丧命在这间看起来温馨却处处埋伏着杀机的小木屋里了么?
越萝心里一点点发凉。
是啊,她费力周旋这么久,都没等来徐空青救他们,这一次估计是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了。
坐于藤椅上的女子收起竹扇,十指葱白,有规律地在藤椅的扶手上敲打着,在屋内的烛火映照下恍然如上了釉色的白玉。
她黛眉微蹙,先是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又恢复成言笑晏晏的模样。
“不想死的太难看啊……这好办哪。”
堇荼含笑的话音落在静寂的小木屋里。
越萝猛地清醒过来,她定了定神。看着对面的女子,不敢有一丝松懈。
不能这么认命!
但凡有一线生机,她都要争取到。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间木屋,以人被做成花肥这样毫无尊严的死法死去。
生死有命,真要到这一天,她也应该有尊严地死去。
堇荼似乎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嗓音依旧温柔:“小姑娘,别如此紧张。”
她微微仰头,看着吊在空中几具腹中空荡荡的尸体,道:“我既许了你遗愿,便满足你。”
长了一双这样的眸子,总是容易叫她心软的。
堇荼目光一一掠过这些人皮花瓶,神色略有些怔松。
木屋里层层叠叠的紫纱随风轻起轻落,如同聚了又散的紫云,她低眸时,余光看了眼被这紫纱遮掩的床榻,而后抬起眼睫,看着并肩而立的越萝和祁朝玉,手指微动。
很快了。
只要用这两具足够年轻的凡人血肉滋养这些五瓣花,他便能醒来了。
披帛滑落垂在地面上,越萝看见藤椅上的女子手腕间露出一只碧绿的玉镯。
玉镯细腻通透,忽地闪出一道青光,越萝被这道一闪而过的青光晃了眼,下意识将眼睛闭起来。
地上和墙上的藤条窸窣爬动着,越萝再睁开眼时,吊在她面前的那具尸体似乎又往下垂了一点。
下一秒,她头皮一炸。
那具鼓胀的尸体居、居然还会发光!
青色的光自他腹部亮起,一寸一寸,沿着露出黑色筋络的皮肤,蔓延至全身,最后连那干瘪的脸上也透出青光,挤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