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老师的后事料理的不算匆忙,因为之前就有所准备。三天就入殓了,骨灰进了庞家祖坟,葬在她弟弟和儿子身边。 庞蔓他们没有去挖胡老三的尸骨,因为他的衣冠冢就在儿子墓碑的后方。那天医院之后,庞蔓再没看到那个阿光。 一切都匆匆忙忙,如同一个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可在历史的长河中又何尝不是匆忙的来,匆忙的去。 庞蔓等人这几天在忙着后事,余之野则帮着阿坤忙正坤集团的事。余之野联络了涂山当地警方,对矿区那边的湖底密道进行探测,但很遗憾,那边已经整体坍塌了,要想挖掘也很难。 并且,那边在做施工隧道,那天爆破引起了极大地反响,尤其是游乐场,已经把正坤集团的给告了。认为他们爆破噪音等等超标,危害附近游乐场正常经营,要求赔偿。 阿坤也在余之野的提醒下,收集了正坤集团二次开发时的假勘测记录,以及阿光离开前给他们提供的,当年拾荒者被炸事件中他用手机拍摄到的殷正群手下的人,做的假爆破现场等等,司法调查介入。 就算没有足够证据,指控殷正群杀人灭口,但勘测作假,曾经假作爆破伤人,他就脱不了关系,正坤集团也诸多麻烦。 纸包不住火,这事很快被媒体知道,引起极大轰动,上了热搜。有关部门成立调查小组进行专门取证,殷正群本人更是被带走审问。 其实证据链已经非常完整,阿坤作为举证人,内部资料流出,正坤集团进行彻查整顿,不仅这些事,还翻出了很多殷正群私底下以慈善名义掩盖的猫腻。 总之一句话,殷正群翻不了身了,最后就是怎么判,判多少年的问题。 而正坤集团,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阿坤凭借多年积攒的人脉,将集团彻底洗牌,顺便把殷正群的心腹全都拔了。 正坤集团没了,但阿坤的公司却在这片废墟上崛起了,庞蔓看着新闻报道这位一直隐没在殷正群阴影之下,一直被外界传言玩世不恭的弟弟上位的分析,有些咋舌。 庞蔓不太明了,阿坤走到今天这步,如果没有多年积攒的东西,会这么顺利吗?但人心是最复杂的,不能过分窥探。 可阿坤也没有真的不管殷正群,给他请了最好的律师。那天带了律师先说案子后,庞蔓,余之野跟着阿坤去见了殷正群。本来不能见的,但余之野想问他一些关于矿洞的问题。找了陈立和这边警队打了招呼。 在余之野看来,这个案子涉及的很多东西,也许和多年前的地窖藏尸案有关,他迫切需要知道,更多细节。 再次见到殷正群,他样子的变化让庞蔓十分震惊,才短短大半个月,殷正群再不是第一次见时那样沉稳平静,城府极深的商人样子。 他头发竟有些花白,干瘦了许多,眼窝凹陷,穿着里面统一的衣服,像变了个人。 他见到阿坤,先是笑了,“想不到,你还能帮我请这样好的律师。” “你到底是我哥,我不想看你死,但你自己也知道你办的那些事,不死也差不多,出不来了。” “你不想我死?”殷正群苦笑,“但也不想让我出来了是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这些的,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阿坤,你对我也早有防备吧。” 阿坤皱眉看着他,没回答,殷正群继续笑着,“这么多年你听话的像一条狗,你多听话啊,我一直以为能有个好弟弟。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想,从你知道自己不是我亲弟弟开始的?还是更早,你也想当这个集团的老大,踩在万人之上对吗?阿坤,我忘了兄弟之间本来就是竞争者。” “你又真的当我是你亲弟弟过吗?从来没有吧,所有的关怀都浮于表面,我不过是个摆设。是你用来达到各种目的的工具和傀儡。其实到最后我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很多事,你知道的,你指使我,我都替你去做了,我也不是多干净的人了。如果你真的当我是弟弟,你又何尝会把我也拽进这深渊,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真正的亲人。” 阿坤说到最后竟带着几分哽咽,直直的看着殷正群,“你推我下去的时候毫无犹豫,那一刻,真是把我心里最后一点期待都断了。我是这么多年对你有防备,难道我不能自保吗,可我对你仍有幻想,但你亲手把我对你的期待全都掐灭了,你真狠啊,殷正群。” 殷正群看着阿坤,半晌大笑着,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世上一个人该如何给另一个人当哥哥,我也不知道啊,阿坤。我曾想真的把你当弟弟,我也那么试着做了,但我不会啊。我这一辈子都活在虚假之中,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对一个人好。” 他眼神扫过余之野和庞蔓,“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当初的事吗?我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亲生母亲给人家当外室,生下我,那家人不认我,母亲去世了,我就一个人在街上讨饭。 后来我遇到了殷华,他把我捡走了,我以为我有家了。因为他和他的妻子,加上我,真的看起来很像一家人。做饭,买衣服,甚至还逛夜市,和普通家庭一样,可渐渐我就发现不对了。 殷华不爱说话,我那个母亲也胆小如鼠,他们看起来做着所有家庭的日常,可就是那么浮于表面,只在邻居面前看起来像一家人,亲亲热热,没人看的时候,家里冷的如冰窖一般。 可我仍有一丝希望,觉得有父母有家庭总归比我过去讨饭好吧。实际上根本不是。” 殷正群回忆过往,只觉得无尽悲凉。第一次让他从家庭亲情美梦里醒来,是母亲的病。 殷华带着他们经常搬家,他那时候小不知为何搬家,每次刚交到朋友就要告别,小孩子很单纯,他哭闹过,可根本不被重视,频繁搬家不只他不适应,母亲也不适应。 母亲有些智障,思想就和小孩子一样,他们都是要靠殷华讨生活。 在这样频繁的搬家中,母亲生病了,父亲殷华带她去看,可医生说要花很多钱。殷正群其实当时就担心殷华不肯多花钱,但没想到殷华更狠。 父亲带着殷正群走了很远的路,说是要去帮人家收棉花,一走十几天,那时候殷正群小不明白为什么。棉花地广阔,还有小朋友,他该开心,可他知道母亲生病一个人在家,他路上问了殷华,母亲怎么办。殷华只说,有人照顾,搪塞着。他再问就要被打,殷正群那时太小怕他,便不敢多言。 十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孩自然没概念,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