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昼望向沈延,那颗巨大的老虎脑袋的表情很快就从害羞的情绪剥离,变得只剩下淡淡的,皱着眉头的思考。
陈昼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显然没有充分的时间让大猫咪在这里踌躇。见沈延看起来像是被绑架犯狗屁不通的话困扰颇深,陈昼也乐意去做一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啊不,大喇叭花。
掂量了几下措辞,陈昼自信开口,
“怎么了沈延少将?打起精神来!”
见对方应声抬头,陈昼大受鼓舞,“不要信那个犯罪分子的胡说八道,违法犯罪的事再怎么说也不能洗白的。”
“至于他说的什么‘基因再融合’、什么‘你没办法救世,浪费了基因’还有那个减少伤亡什么的,说真的,都是狗屁!”
陈昼手舞足蹈的解释着,她其实不太会安慰人,大段大段的话总是直观地脱口而出,就算事先打好了腹稿,等到实践的时候,她又会开始满嘴跑火车——话总会被她不由自主地扩张出去,变成了一个围绕着主题但又天马行空的胡言乱语。
长文安慰人总是让她十分慌乱,于是她老是忍不住加上各种比划的动作,妄图通过声话同步,来使安慰变得更加彻底。这就造成了她一番话讲下来,手舞足蹈,叫人眼花缭乱的结果。
沈延的观感就是如此,出于礼貌,他抬着头认真听着,一点点把自己的思绪从先前的思考中抽离,眼前的蘑菇精灵看起来很忙,无论是嘴还是手看起来都忙得不得了。
像是什么有趣的表演,不过确实非常有效,起码在此刻牢牢吸引了沈延的目光。
“你看啊,首先,用你的基因去给别人做基因再融合,撇去危害你人身权和健康权不说,基因融合肯定要做人体实验对吧,毕竟肯定不能一下子就成功——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侵害人权诶!
其次,你一个人的髓液是有限的,非常有限且非常稀有,光抽你一个人的,你过不了多久就被抽干了,完全没法做到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你看看,按照他的话,他可是想打造一支做过基因再融合的军队,一支军队有多少人?少则上千,多则几十万几百万,光拿你一个人做基因供应商,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辛苦!”
“再者,这可能吗?完全不可能!你那点髓液顶天了也就能整出个位数的成功例子,这个位数的人难道就能拯救世界了?就一两个人的奋斗不还是英雄主义?”
灵感来了拦都拦不住,陈昼想吐槽很久了,噼啦啪啦讲了一大堆,要不是理智约束着她的言辞,她高低得再爆上两句粗口。
看着沈延又开始思考的样子,陈昼不由感慨——瞧瞧,多么爱反省爱思考的好孩子!先前不过是因为自己身处局内,思维容易走进死胡同罢了,在我天才一样的点拨下,现在肯定能想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用在这里虽然不恰当,但也差不多。陈昼这个旁观者自然清楚绑架犯的漏洞有多么明显,主观又狭隘——这该死的犯罪分子一看就对沈延积怨已久,说的话完全不客观。
沈延一下子没想明白,不过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一时被片面的语言大山遮住了眼睛。
“说来说去,这个天赐的基因只有在你身上才能健康又持续的存在下去,你就是最最适合的,完全没必要去做什么为了别人献身这种没有保障事情。”
“比起相信别人,我更相信你呀,沈延少将!”
陈昼谆谆教诲教诲得有点嗨了,“嗨呀,别怀疑自己了,要不要我给你念念你响当当的成就和封号呀!”
见沈延似乎是悟了,陈昼趁热打铁地开始报起了“菜名”:“宇宙最强之矛?人类的希望?又或者是......”
“够了够了,”沈延有些急促地打断了陈昼一连贯的称谓——太羞耻了,听别人说自己的成就真的太羞耻了,尤其是对方的身份还是个陌生的、不知名的精灵!
沈延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但还好现在是老虎形态,皮毛够厚实,但也看不出来。
陈昼从善如流地停下了说话,一片沉默中,沈延似乎意识到突然打断别人的说话属实不太礼貌,于是又补上了一句“抱歉。”
“我们继续行动吧,抓紧时间。”不给沈延继续沉思的时间,陈昼开口催促道。
“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就会消失吗?”沈延的思维被打开得彻底,此刻可谓是相当的跳跃,他几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童话里只有午夜出现的精灵。
“对,没错。”陈昼不以为意地应和着,完全不知道对的是怎么联想到这里的。
但是问题不大,计划顺利进行。
沈延十分配合地拖着晕倒的绑架犯往外走,庞大的老虎步伐沉稳,似乎是照顾到陈昼的行走速度,前进的并不快,稳当地走在前面开路,陈昼就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偶尔趁他不注意打开光脑看自己之前沿路拍的照片、视频。
“实验室在左边。”陈昼开口,“之前抽的髓液可能在那里。”
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岔路口,沈延停住了脚步。听到陈昼的提醒,他微微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行动——他有点犹豫。
沈延大概知道实验室的方向,毕竟优越的嗅觉系统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空气里的气味因子把不同种类的房间暴露得彻底,他轻而易举地就闻出了实验室在左边的不远处,但是......
其实他更想去右边。
右边大抵是生活区,贾雨的个人气息非常浓郁,并不好闻,就是一股邋遢的臭男人的味道,沈延忍着不适继续闻了下去。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我去一趟右边。”沈延下定决心开口,朝右边迈开了腿。
“右边好像是绑架犯住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