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枢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我知道携带者是谁了。”
她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万理无忧正紧张地要跟上去,费卷叫住了他。
“没事,你让她去。”
万理无忧蹙眉:“她并不是真的不怕菌。如果遇到耐高温的菌……”
“不是。压根就不是菌的事。”费卷不想说得太明白,但看到万理无忧的神色,心念一转,弯腰从办公柜里取出一张信纸,递过去,“看吧,看完就明白了。”
万理无忧打开那叠成两半的粉蓝色信纸,当头一行字就让他眉心打出一个结。
[致,亲爱的枢]
[今天下午六点,在小花园等你。]
[中古时代有一个典故,尾生抱柱。鄙人正如那痴情的尾生一般,在余晖里,在星辉下,在晨光中,渴求听到你的步履,轻盈地向我而来。你不来,我不走。]
[六点,小花园。]
[你的倾慕者]
费卷一直观察着万理无忧。除了一开始的皱眉,万理无忧没有更多的反应。
“所以她是去赴约了。”
他甚至还能语气平静地做出结论。
费卷谨慎地审视着,确定他没打算突然变身喷火哥斯拉,这才弯腰又从柜子里掏出一叠外观相似的信件。
“还有这些。全是告白信。”费卷说。
“都是写给她的?”
费卷露出个玩味的笑容。
“不是。”
“写信的人是同一个。她只是收到了其中一封。剩下这些,是写给学院里其他女性的。”
“所以,她是一个浪子的游戏里,被广撒网的那只小……”
费卷话还未说完,一道残影闪过。保健室里已经没有了万理无忧的身影。门扇受他疾走时掀起的气流影响,一摇一摆,将照入室内的日光也带得一晃一晃。
费卷站在这动荡的日光里,手里还捏着那叠信,神情渐渐变得无奈。
“不吃醋,但会担心她受伤。”
“真是……你本来不是这么敏锐的人吧。”
……
钟声消散。小花园里,暮风拂动金色神缤花。湖面波光粼粼,廊桥好似一副浓郁油画。依山傍水,虫鸣花香,不愧是学院三大约会圣地。
沈御枢踏上廊桥,惊起无数停落桥沿的小飞虫。虫影依依,流水潺潺,一切都那么祥和美好……除了某个被吊在廊桥下的蓝肤青年。
被吊着。
沈御枢停下步子,眯起眼睛端详。
没错,就是他,给全校女生都发了情书。
“那个,劳驾?”廊桥下传来声音,“能拉鄙人上来吗?好心的姑娘。”
双手被缚吊在湖面的蓝肤青年,衣服被扒得只剩条裤衩,声音倒还是很欢快的。
沈御枢想了想,走过去,解开绑在桥柱上的绳子。
蓝肤男:“谢谢……哎,慢着,等等!请不要——”
哗啦!
他整个人落到了水里。绳子晃晃悠悠地荡在水面,另一端连在沈御枢手里。
傍晚的湖水,还是有几分凉意的,等沈御枢把蓝肤男提溜上来,他嘴唇哆嗦,头发滴水,眼神也恍惚了。
沈御枢丢了绳子,蹲在他面前:“姓名?”
“蛛·弥……”蓝肤男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回过神来,看向沈御枢。
夕阳已经半没入地平线,银发女性的脸庞散发着珠光,仿佛皎月提前升起。她的眼睛里落满银河。白大褂仿佛圣洁的羽衣。
蓝肤男眨了眨眼,抬手握住她的手,即兴朗诵:“啊,这位面泛潮红,天生的神女,从何而来,救苦难于水火。你穿过闪闪星光,皑皑雪山……”
很少被如此有文化地拍马屁,沈御枢听得兴致盎然,如果不是身后传来熟悉气息,她还能听下去。
“阿枢?”
沈御枢扬起手向后招招。“万理,你来看看。”
万理无忧走近,微微拧着眉,端详起光溜溜湿漉漉的蓝肤青年。
沈御枢:“怎么样?”他是“潜伏者”吗?
万理无忧:“很健康,可以在湖里再浸一小时。”
沈御枢:“?”
蓝皮肤:“……0v0?”
……
一番交流后,万理无忧明白了沈御枢并没有受到蒙蔽,她到这里的时候蛛弥(蓝肤男)已经被其他愤怒的女生扒光了吊起来以儆效尤。
据蛛弥说,他在自己的国家里其实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氏族子弟。
“哎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同族女性愿意接受鄙人的心意。我只好在这里碰碰运气了。”
套上了衣服的蛛弥,朗爽地笑着说,脸上还残留着被女生们掌掴的红印。
现场的另外两人:“……”
蛛弥走到桥边,对着湖水整理发型,感叹:“蛛族人丁日渐稀少,我家这代只有我一个男丁,我总找不到女朋友,这样下去……”
沈御枢等着他往下说,她好给他一个话不多说的铁拳。
不料他道:“……这样下去我那家传的伺候爱妻的功夫就要失传了呀!”
沈御枢:“……”
她摸摸鼻子,扭头问:“你怎么看?”是他吗?
万理无忧抿了抿唇:“应该不是‘潜伏者’……”
万理有丰富的对菌经验。他都这么说,八九不离十了。
沈御枢叹气。“只是单纯的脑子漏风吗……白费我那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