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十惠怕沈御枢对上菌母会被感染，但其实对沈御枢来说，最麻烦的事是如何找到菌母。
她先去了女生宿舍，一无所获，又去了食堂、教学楼、男生宿舍、体育馆……把整个学校都翻了一遍，几乎以为那个叫卡莲的女孩已经离开这里了，却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找。
砰。
沈御枢踢开保健室的门。
找到了。
保健室里已经变成了盘丝洞。
沈御枢三两下把那挡路的菌丝都扯了，正要深入，却发现她要找的人就坐在窗边，面朝着窗外。
沈御枢挥掉粘在手臂上菌丝，走过去，伸手将那女孩扳过来。
四目相对，绿眸对上了黑洞洞。
沈御枢视线向下，看到这女孩的手里握着一块曲奇饼。
沈御枢顿了一下，重新抬眼看她，问：“是‘卡莲’吗？”
已经成为菌母的女孩，张开了嘴，一股白色孢子从里面喷出来，直扑向银发的虫后。
沈御枢的反应是不闪不避，扣住卡莲的脖子把她提溜起来——发现这个姿势不方便带人后，她又改成用胳膊圈住卡莲的腰，把她夹在胳膊下带出保健室。
整个过程沈御枢都不带喘的，脸色红润有光泽，半点没有受影响。
菌母和她的小孢子们都觉得哪里不对，但它们的智商不足以让它们吐槽“搞毛啊请对我们恶名昭彰的菌有点基本尊重！”只能沉默的、跟个小毛鸡仔似的被夹着走。
“哦对了。”
沈御枢急刹车，转身又从保健室里翻出一套防护服，给卡莲套了个严严实实。
这样就不会感染到外面了。
沈御枢满意地重新夹起她，一路奔回露台，带到了尊十惠的面前。
她胳膊一松，把猎物放地上，对尊十惠说：“看看菌母是她么？”
尊十惠从震惊中找回了一点声音：“……你没事吗？”
“没事啊。我把体温调到了一百度。还挺轻松。”
“……”尊十惠决定之后再和她好好聊聊，先看看另一边。
他走向那个被防护服包得结结实实的生物，观察了一阵，手刚举起来，顿住了，对沈御枢说：“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嗯？哦，我吃了她好多曲奇饼。”
尊十惠脸上露出不忍。“……你转过头去吧。”
沈御枢照做了，然后她听到身后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回过头，发现卡莲的大腿扭曲成了奇怪形状。
“……”她看向尊十惠。
尊十惠松开手，低声解释：“这是引发‘菌群趋向性’的必要措施。”
只有菌母受到致命威胁，菌群才会朝菌母靠近。
沈御枢“嗯”一声。
尊十惠有点惊奇。他以为她会指责他冷血，甚至会哭着要他住手。
沈御枢：“只扭腿够吗？腿受伤不算致命伤吧。”
尊十惠松了口气，说：“脖颈会更好，不过我想先用腿试试。”
他悄悄瞅她一眼。这银发女孩脸上镇定得可怕。
尊十惠蓦地觉得，她能在外面找到菌母，不是主要靠运气。
心有焉焉的，他松开了光鱼们对感染者们的禁锢。
然而，半分钟过去了，感染者们并没有朝这边聚拢。
“……奇怪。”
尊十惠心里升起不安。究竟是菌母受的伤害还不够，还是……他们搞错了？
沈御枢不知道尊十惠的担忧。她被一种熟悉的气味吸引了注意力，东张西望，忽然听到一种破空声。
仿佛是巨大翅膀击打空气的声音。
那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眼睛们转过去，然后嘴巴们张开来，发出无意识的惊叹。
——那是一双极宽大、极美丽的翅膀，下面连着的人类躯体显得那么渺小，就像霸王蝶的翅膀与躯干的对比一般。
沈御枢是最先认出来那翅膀下的人类的。
“费卷？”
尊十惠猛地醒神，他脸色骤变，仿佛看到海啸淹没了城市。
“糟了！”
“他才是菌母！”
那成为菌母的鸟族亚人，已经越过了他的光障。
尊十惠：“它要出去散播孢子！”
菌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让费卷成为菌母，能够飞行的他会是最好的感染源，从高空中将孢子散播到整个神缤市……甚至更远！
尊十惠想去追，但他一旦离开这里，被感染的学生们没了光鱼的压制，很快就会彻底菌化，到时候救援来了也没用了。
就这么一犹豫，费卷已经飞出去几百米，视野内只剩一个小点了。
尊十惠仿佛被架在了火炭上，脸色苍白。
“你不去追吗？”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