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哥的评价,老三童心物很不赞同,“老大,这个想法就很危险啊。好歹是联合政府的高官要员,怎么能把伦理人命当成腐朽的观念?”
“你们在实际工作的时候,伦理道德当然是一等一重要的东西。”童心理一边穿衣服一边摇头道,“但在更大的层面上……想要为全体人类负责,就不能把个体当成人类。被个体的利益得失绑架,那就必然在全体的利益得失上吃亏。”
他穿好了西装,拿起一个放在桌边的全麦餐包塞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从全局角度来看,想当老好人的代价就是领导决策失职。如果要带领人类社会往正确的道路上前进,就必须做好被人指着鼻子痛骂的心理准备。”
“啊……我懂我懂。”童心物叹了口气,“我们观测站这儿有一对新人要结婚,站里二十多个人要请假去参加婚礼——我要准了,观测站就得停止运行;我要不准,那就得落埋怨。要么为了个人形象和社交,彻底把人类社会的安全放在一边。”
虽然具体来说大概不是这么个原理,不过童心格还是决定闭嘴不要发言。老大和老三经常会出现这种“你说前门楼子,我说胯骨轴子,听着像是花花肠子”的对话。乍一听挺对,仔细一想又不大对劲,再一琢磨——嗨,我费这劲琢磨他们干啥。
童心格听着这两人聊天,自己则开始低头穿起了衣服。维尔穆特为了今天视频会议出席学术委员会的定期会议,特意给童心格准备了一套偏正式的灰色西装——配合上红色细碎花纹领带和金丝宽片眼镜,比起其他院士们,童心格看上去更像是个即将发言的行政管理人员。
三兄弟在一阵例行的乱乱糟糟告别声中结束了这次的对话,童心理要去和联合政府管制团队就火星登陆问题再极限拉扯一番,童心物则要去处理监测站的业务内容——昨天有两个不明微波信号源出现,位置正好在监测站附近。
童心格则踏上了前往东阳特别市的飞机。
和他一起登上飞机的,还有一位陌生的熟人。很明显,这位同机飞行的旅客并不怎么适应飞行,他惊恐地看着舷窗外的云朵和蓝天,脸上纹满了奇异花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仿佛随时要吐的样子。
“你可以稍微放松一点。”童心格好心地安慰起了埃斯特拉,“我们现在是很安全的——如果能睡着的话,你不如干脆睡上一觉。等你睡醒,我们就能见到陆沉了。”
虽然是好心安慰,但童心格本身就足以引起埃斯特拉的不安了,牧羊人的儿子慌张地回答道,“村长……我……我……”
“我不是村长。从出生的时间关系上来说,我是你村长的兄长——但我不是他。”童心格的表情有些唏嘘,“小六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吧?可以跟我讲讲他的事情吗?”
埃斯特拉的惊恐有所减缓,他略带狐疑地看着童心格,然后压制着自己的困惑,慢慢地在距离地面一万一千米的高空中讲述起了那个生活在地中海教区的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