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洲撑着弓站起来，又被一只按回去。 穆祖洲拎着刀走来，用力拽起穆瀛洲，泛红的眼看着他：“只是这般说罢，还不一定死。” 穆长洲却觉不对，这几句话分明很重，转头去看郡公，他已放下妻子，提刀而去。 围兵又攀入几个，冲去杀抵门的府兵，就要打开院门。 郡公挥刀而至，刀过人毙，又一重重抵住门。 外面喊声不断，似乎增调人过来，骤然一阵带火箭雨射入，几乎直射去最后方的屋檐。 穆长洲奋力张弓，射出两箭，掀落爬上墙架弓的两人，咬牙爬起来，冲过去，拉住郡公。 穆祖洲和穆瀛洲带伤而来，一左一右护着郡公，却一个比一个喘息还重。 回屋前，似分外艰难，忽然穆长洲被一推，往前跌去，回头见推他的是穆祖洲，飞快扑出，伸抓着他回拉一把。 带火箭雨又迎头射来，穆长洲只觉胳膊上疼痛如灼，被箭簇擦过带出的火又烧伤一层，但转头看去，身边三人只比他更重。 穆祖洲被他拉回，失血的脸愈发苍白，跌坐在旁，胸口的伤崩裂，血流如注，气若游丝。 穆瀛洲坐在他身边，垂着头，已不再说话。 郡公身上连中两箭，一按灭衣上的火，人忽倒下去。 刚才推他那把，分明是有意保他。穆长洲往前扑出，扶住郡公：“父亲，再撑一撑。” “二郎，好好活着……”郡公只说出这一句。 穆长洲僵着身，血液如同凝滞。 身侧一垂，穆瀛洲不动。 “二郎，好好活着，郡公府只有你，你高中进士，岂能死在这里……”穆祖洲拖着血爬过来，忽在他身侧一扑。 又一阵箭雨射来，攻门翻墙声更重，却已无人抵挡。 穆长洲被压在地上，重重撞疼肩骨，听着身上的人气息，如坠冰窟。 他们抵挡至今，明知力量悬殊，从未想过认降。 可现在他们却让他认降，独自活下去。 穆长洲撑一下，已不去听外面的动静，缓缓坐起，拎起边郡公的刀，刀尖对准心口。 将要送入的刹那，似又听见一声“二郎”。 “二郎，好好活着。” “郡公府只有你。” “今日之事，不能就此算，河西不能被这群人夺去……” 他睁开眼，看见郡公躺着的身影，刀垂下来。 外面叫嚣声还在，扔入的火把越来越多，好几处已燃起熊熊火。 他慢慢掀眼，顾不上浑身鲜血淋漓，拼尽全力，拎刀起身，走去郡公夫人面前跪下，重重磕几个头，踉跄走回，又在郡公面前跪下，以头点地，声自齿间挤出：“武威郡公穆忠嗣，终年四十七。” 说罢起身，刀猛一划，割去颈下。 他又拎着刀，转向朝穆祖洲：“长子祖洲，终年二十二。” 眼闭上，刀又一划。 再穆瀛洲面前：“三子瀛洲，终年十七。” “幺子生洲，终年十五……” 穆长洲刀尖沥血，猛晃一下，喉间腥甜终于抑制不住，张嘴吐出口血，又强行站住，拎着刀，对着地上自的影子，在颈边划一道：“次子长洲，终年十八。” 说完他抿去唇边血迹，霍然转身，提头颅…… 熊熊火几乎快烧光前院，后院的门竟还能破开。 领兵的将领早已不耐至极：“一个郡公府罢，怕什么！他府上人又不多，早杀完！” 围兵正瑟缩上前，忽而门洞开。 一匹沾满血的马缓缓踏蹄出来，马背上坐着个清瘦的人，素袍广袖，却一提刀，浑身是血，马背两侧还挂着四个白布包裹，里面渗出血水，滴一路。 背后火光滔天，只这一人一马，形容可怖，周围忽就声响。 直跟前，一群人围上，有人认出来：“这不是武威郡公养子，当朝进士么！” 穆长洲扫去一眼，看装束就知道都是下州将领，声音虚弱沉冷：“是又如何。” 另一人扒开白布看一眼，骇：“他杀郡公一！” 最后面的人走近，打量他清瘦模样：“就凭你？” 这声音就是一直在喊话的那个，穆长洲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霍然扬挥刀，一刀划过他胸口。 对方摔落马下，吃痛嚷。 穆长洲说：“现在信？” 对方就要拔刀，想起他是投降而出的，又动，恨恨地瞪着他，下一瞬，忽被一箭射杀，当场倒地。 远处已有人马冲过早就破损的院墙，踏过烧着的瓦木赶来，看着像是他们同伙，跟前却将剩下的几个将领围住。 此处围兵并未抵挡，仿佛本就是他们自人。 穆长洲被几把刀架上脖间。 刚来的兵马中，有人义正言辞道：“武威郡公英勇卫国，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