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贴得如此近,近到白翎能感受到人鱼身体一瞬间的震动。 人鱼没有回答他,而是略显急躁地把他按倒在枕头上,拽起被子,把两人封在密闭狭窄的空间里,用一记绵长又掠夺的深吻,过度回应了他的索求。 白翎稍稍转眸,从人鱼发梢的缝隙间,怔怔望着阴影晃动的天花板。 不管张口要什么,总是会给得更多…… 他忽然冒出了这道念头。 · 白翎一觉睡到了中午。 房间里弥漫着清淡的花香,他揉着眼睛转过头,迷糊中看到枕头边一支含苞待放的茉莉。 茉莉花,是他为数不多叫的上名字的花,象征着纯真、质朴、坚贞的爱。 他会如此熟悉,倒不是因为浪漫或任何类似的理由。 以前,他租住的屋子很潮湿,霉烘味一年到头都散不去,闻久了,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死了,身上长了霉斑,尸体被忘却在那里。 那时候,他说得上话的战友都死光了。对于这类生活的琐事,他没有倾诉的途径,只偶尔说给D先生听。 他会慢慢打着字,说着常人难懂的话。 [指北灯]:我好像发霉了,我的嗓子里长了蘑菇。 隔了大约一周,对方回复他。 [Desserped]:要不要买些空气清新剂?或许会让你的心情好一些。 是很理性的话。 白翎呆住一会,盯着那行字,心底空出一个大洞。 他当时没有意识到,自己神经失常时说的那些怪话,不过是想得到一句……设身处地的安抚。 白翎麻木地点头,也许对方说得对,这真的只是心情不好产生的错觉。 慌不择路地为那种无措找到了理由。 他迫不及待地翻遍所有口袋,湊够三块钱,来到走.私商开的小卖部。 他用力转着肿痛的眼球,支棱着木头腿,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半蹲在货架前,只为看清最便宜的标签在哪。 茉莉花味的清新剂最便宜,要八块钱。 钱不够。 他一瘸一拐走回去,再出来时,胳膊下面夹着一副棋盘。 帮派的当铺已经很熟悉他了,一见他就招呼:“喂,木桩瘸子,终于下定决心来卖你那勋章了吗?” 他摇摇头,说:“我不卖勋章。我抵押棋盘,只要五块钱。” “五块钱?你做什么大头梦呢,这玩意扔去垃圾场都嫌破。不收不收,拿着快走。” 他没有走,只是站在柜台前,轻声重复:“只要五块钱。” 说完,他剧烈地弓起腰。 咳咳……咳咳咳咳…… 可能是嫌他咳得太厉害,影响门口生意,里面走出一个alpha,拿了五块钱丢给他。 白翎捡起钱,默不作声把棋盘放在柜台上。 对方叼着烟,瞟了他一眼,收下了。 走出门时,白翎听到伙计叫他: “库南老大……” 之后,他的身上多了一丝茉莉花的味道,掩盖住糟糕的霉味。 人们似乎对他没那么厌恶了,接过他手里的传单时,也没有立即甩在地上。 那段时间,他一度以为自己的生活会稍微好起来。 甚至还幻想着,如果有朝一日他病好了,能去见D先生,他一定会买一支真的茉莉花,送给对方。 这无关浪漫,只是一些饱含他私心的感谢。 然而,生活从未给过他完整的希望,总是给一半,又把另一半摔碎在他面前。 没过多久,他就频繁咳血,时常被濒死感惊醒。 白翎很快意识到,自己可能活不过那个春天了。 房租只交到四月份,在四月底的最后一个星期,他还能等来希望吗? [Desserped]:不好意思回复晚了。你最近还好吗? [指北灯]:我很好。我有清新剂了。一切都很好。 他已经熟练学会了撒谎。 清新剂早就用完了,空瓶子被他藏在枕头旁边,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响尾蛇在路边锈掉了,他仅剩的钱花光了,冰箱空空如也,像清新剂那样的奢侈品,也没法再买。 [Desserped]:你说最近准备搬家,房子看好了吗? [指北灯]:看好了。可能会搬回老地方。 在潮湿多雨的梅雨季,搬回广场雕塑下住帐篷,希望能多活一段时间。 能撑到夏天,说不定可以攒钱吃到西瓜。 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Desserped]:下棋吗? [指北灯]:下。 [Desserped]:我们对战26871次,你还没赢过一次。 [指北灯]:下一次我就赢了。 [Desserped]: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指北灯]:我不知道。可能是,下次您上线的时候。 对面沉默了良久。好一会儿,状态才变成正在输入中…… [Desserped]:开局吧。 白翎视线晃动地望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