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过头看我,“她的爽直,她的飒气,没人能及。禾禾,姥爷希望你是姥姥那样的人。” 他的眼睛闪了闪,流露出了一丝心疼。 “你现在的样子,太静了,太沉了,你才十八岁,一脸苦相,往后可怎么办啊。” 他语气里的担忧如“咔嚓”一声巨雷,把我击穿在原地,我那些自以为是的长大在柔声之下都被逐一击溃。 刚才我还在怀疑他,这会儿他又开始担心我,浑然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当成一回事。 他的温柔,他的大肚,都让我无比的内疚。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姥爷,而我是世界上最傻的外孙女。 “哭什么,难道因为你怀疑我,就不是我孙女了?”姥爷苦笑道。 我用手遮了遮眼睛,姥爷赤诚的双眸实在让我羞愧难当。 姥爷拍了拍的我后背,“好了,说些别的。这几天相术看得怎么样了。” 话题一转,我松了口气,连忙回复道,“都背下来了,面相的图也看得七七八八了,拿着包般试了一把,还算可以。” “那行,和我出去一趟,我要看看你学得到底怎么样。” 就在这时街口传来了一声鸣笛,一辆黑色的本田正在朝我们缓慢地开过来。 来的人是包般,他坐在车里冲着我和姥爷挥了挥手。 看样子姥爷早已安排好,我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姥爷上了车。 走之前,我嘱咐刘久河早点睡,让他给宋久留盏灯。 上车前,我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这个时候还有哪个地方可以考我? 要知道千人千面,人越多,考得也就越复杂一些。 不过这么晚了,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那么多人,想到这儿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把麻衣相术歌反反复复诵读。 约莫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车在一处街口停了下来。 还没推开车门,便听到了鼎沸的人声,推开了车门边便是满眼的人。 一眼望去里三层外三层,热闹得很。 包般在我耳边嘀咕道,“老爷子安排这事得时候,我第一个就想到了这儿,这地方人多,吃饭的,喝酒的,买东西的,买东西的,啥人都有,相面最合适不过了。” “我真是谢谢你。”我暗地嘟囔了一句,便跟着他们身旁往街里走去。 没走上几步,便看见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子,有卖吃的,有卖喝的,有孩子玩的,还有大人穿的。 看得我眼花缭乱,不仅两只眼睛不够用,就连精神头都不够用了。 这对于我这个刚进城没几天的乡下娃子来说简直是一种冲击。 要知道村里最热闹的也不过是半个月才开一次的大集。 我虽然没见识过,但是每次一到大集的时候,总会有同龄的孩子不是手里拿着吃的,就是怀里抱着玩具,一路尖叫地从我家门口路过。 那种欢喜是挂在脸上的,我也总能从门缝里分到一分。 至于以现在的我望着摊子上的东西,合不拢嘴,每个都想拿着看看,每个都想问问瞧瞧。 但这种心情,我给强压了下去。 因为我怕给他们丢人…… 想到这儿,我便不再去看了,专注脚下的路,但这路也不好走。 人挤着人,人挨着人,一股汗臭味萦绕在鼻尖。 我皱了皱眉头,随着大流往前走。 终于在五分钟之后,挤进了一家店。 这家店位于街的正中央,是个露天的大排档。 四周用铁栅栏围了起来,上面挂着一闪一闪的黄色小灯泡,在喧闹的夜市格外亮眼。 这里头摆了足足四十张桌子,每张桌子正中央摆着一个铁皮做的小炉子,上面放着一张铁网,铁网上又放着肉,那肉在炭火的炙烤下呲呲冒油,带着孜然的香气飘进了我的鼻子。 明明晚上吃了很多饭,这会儿看得有些饿了。 找了个靠街的位置,便拉着凳子坐下来,点菜的事交给了包般,一是姥爷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二是我怕露怯,只敢在包般点菜的时候,偷摸的往菜单上瞟。 点菜的间隙,姥爷有意无意的往四周看,直到服务员走开,才“唰”地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 他用折扇挡住了嘴,轻声说道,“左前方正对着我们的这桌,举着杯子喝酒的男人,禾禾,你能看见他吗?” 我忙抬头,一看便看见了这个男人,连忙点了头。 “那好,就看看他的面相。” 一听这话,我顿时紧张起来,连忙眯起眼睛打量,可这时候,包般却把身子突然坐直了。 他冲我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要这么直白地去看人,别人会以为你有事呢。” “幸亏你是个女的,这要是男的,他问你,你瞅啥,你咋说?你告诉他你给他相面吗?” 这话说得我头皮发麻,压力倍增。我虽然知道是这么个理,可这不是纯为难我吗? 看面相本来就需要全神贯注,把面部所有的位置逐一分析出来,可现在却不让盯着人家看,那我还分析个啥。 我心里无语,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姥爷看我为难,笑道,“放轻松,能看到什么说什么。这只是第一题,你看个大概性格就行。” 听了这话,我松了口气,看到什么说什么,这倒容易多了。 我想了一下,用左手托住下巴,假装发呆,时不时再抬起眼皮看一眼。 虽然僵硬,但好在那人并没有发现。 来回几次瞄了几眼后,我的胆子就大了许多。 这个男人面色潮红,正在兴头上,频频举杯,嘴也是一张一合,音调拔得极高,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往下细看才发现了些许不对劲,他的眼睛和嘴,分别对上了麻衣相术的两句口诀,一句是“斜目浮露贱且淫”,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