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教他武功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未见他在旁人面前卖弄过。 这对这么小的孩子而言,极为难得。 毕竟当年可是有一位先例,远跨万水千山去拜师,学成之后因为好卖弄,被师父赶出去,还要永不相见的。 那位都是如此,更显得杜大宝的难能可贵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天呐,这米里头,怎么都是沙子啊!” 前边是魏员外家的家丁,正在煮粥施粥,这喊声也是他们发出来的。 听见这话,一边才坐下准备喝口水喘口气的老人“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家丁边上。 家丁正拉着米袋子的口,一脸迷茫又惊恐。 见到魏员外过来,家丁赶忙让开位置,让魏员外看清楚。 魏员外探头看过去,眼睛瞬间瞪大,“这……这……怎会如此!” 他指着袋子里的米,惊得双腿都软了。 先是惊,之后是怒,最后又变成了无力。 许苗苗亲眼看着魏员外的情绪变化,看着他身子摇晃着,差点摔下去,被身边的家丁扶住了。 “老爷,这米不能吃了啊!” 家丁一脸为难地看着排起了长队,等着施粥的难民们。 他也想快点将粥煮起来,好快点给大家分下去。 可这一袋子米里头,有三分之一都是沙子,这样的粮食,根本没办法吃啊。 魏员外的脸色越来越差,苍白灰败,最后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去。 “奸商欺我!” “奸商欺我啊!” 他嘴角沾着血,仰天嘶吼之后,终于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老爷!” 家丁扶着魏员外软绵绵的身体,无措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快请大夫!有没有大夫啊!大夫!救救我家老爷啊!” “有没有大夫救救我家老爷啊,他是个好人啊!求求你们,快点帮忙去请个大夫救救我家老爷!” 难民的队伍之中忽然跑出去好几个人,“我知道医馆在哪儿,我去请大夫!” “我也去,我们分头走,多请几个大夫回来!” “还有我,我也去!” 眼看着几个难民都跑出去了,许苗苗才站出来,“让我看看吧。” 许苗苗的声音并不小,将那几个已经跑出去的难民又给叫住了。 见说话的是个妇人,难民们还有些不信任,魏府的家丁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快,快呀!我家老爷要撑不住了。” 家丁的呼喊声,愣是逼出许苗苗一个白眼。 那魏员外只是急火攻心,吃点药就没事了,让这家丁说的好像要嘎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谁知道这员外爷有没有别的毛病,要是真嘎了,许苗苗也心下难安。 这是个好人啊。 她去买粮食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去买粮食的管家,听他们说话,好像就是魏员外府上的。 这个时候,有人在发财,有人在行善,对比就抬明显了。 许苗苗很难不对这位员外充满善意。 有些人啊,就活该他们有钱。 就比如眼前这位魏员外。 许苗苗上前,在魏员外的穴位上按了几下,就将他唤醒了,又给灌了几口灵泉水,这才让他的脸色好些了。 可他的心情却没办法好起来,眼睛通红,老泪纵横。 “这可是救命的粮食啊,他们怎么能!怎么能啊!” 魏员外坐在地上,手直往地上拍。 “别急。”许苗苗的手始终护在他的后背上,生怕他一时激动,给自己玩没了。 方才把脉时,他就察觉到这魏员外的身体不太好,不宜太过激动。 可他哪能不急。 他都将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拿出来买粮食做善事了,本来粮食接连涨价,价格就贵,那奸商竟然还在好好的粮食里掺沙子。 沙子可比粮食重多了,只怕他花了一袋子粮食的钱,只买到半袋子的粮食吧,剩下的都要为那些沙子买单了。 “他要那么高的价,我都给了,十二文一斗粗米啊,赵相录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十二文的价钱,放在没有灾荒的时候,能买将近三斗粗米了。 如今却只能买到一斗粗米,而这一斗粗米里,还有一半是沙子。 算下来,一斗粗米的价钱,已经远远超过了二十文。 “他想要钱,他涨价啊!我又不会不买,他干嘛要祸害粮食啊!” “这掺了沙子的粮食,让大家怎么吃啊!” “要饿死人了,赵相录,你要饿死人了!” 魏员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远处赵家的粮铺的方向破口大骂。 但魏员外是个有素质的人,翻来覆去,也说不出脏字来,只能一个劲儿的痛哭。 他哭得太伤心,又得难以自抑。 老泪纵横的模样,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