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茹柔声道:“我怎么舍得死呢?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要害你,只有我是真心对你,我死了,你在这世上岂不孤独,我怎么忍心呢?” 龙寂樾强忍怒火,冷冷地道:“我记得这里原有许多夜明珠的,怎么没有了?” 薛茹“哦”了一声,笑道:“是呀,那是咱们当年在海边看见的星星,每一颗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原本我打算让它们一直陪着我,直到...”低声笑了笑,“直到你将我接出虎兕柙,与我成双成对,逍遥快活...只可惜,如今它们有了更要紧的去处,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龙寂樾道:“什么去处?” 薛茹道:“你不晓得,有一日,那姓谢的来找我,对我说了好些话。他要我陪他演一出戏,演好了,便接我出这地宫,他来做掌门,我来做掌门夫人。哈哈哈,太好笑了,他以为自己是谁?他以为,我是被你逼迫才困在这地宫之中,所以就跑来当我的救世主,真是太好笑了!我若想走,谁人拦得?我是不会走的,能时常见到你,为你做些事情,我快活得很呢...”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已近在咫尺。 龙寂樾握紧了手中长剑,道:“原来你并没和谢三斧勾结?” 薛茹笑道:“勾结,他怎么配?不过么,我得知他和十二龙坛里的人要害你,我很生气,你竟被蒙在鼓里,还拿他们当兄弟,这怎么行?于是,我告诉他一个好法子,能让他们这群人在你面前,一下子全露出真面目来,让你明明白白地瞧见。你便晓得,这世上除了我,再没有一个人值得相信,再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你好的!” 龙寂樾不可置信,胸口气结,一时说不出一个字。 薛茹动情地道:“你身边都是蛇蝎之人,时时刻刻想着要害你,你不必怜惜他们,此间一切,毁了便毁了,不必惋惜!从今往后,你只需信我依我,咱们在一处,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世间你只得我一个便够了,旁的人么,理他们作甚?” 龙寂樾咬牙道:“你的意思是,今日大殿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薛茹笑道:“如何,我这法子好不好?不枉我舍了那么多夜明珠。” 龙寂樾怒极:“好,好!虎兕柙里的这些人,又是怎么得罪了你,他们可是你亲手驯养出来的,你为何引他们自相残杀?” 薛茹哼道:“别提他们了,就是这些人碍手碍脚,有他们在一日,我何时才能与你双宿双栖?”又叹了口气,柔声道:“可当初也因为有他们,我才得来到你身边...多少个日夜,咱们两个在一处商量着怎么训练他们,你什么都问我,一点小事也听我的,我真是好高兴...你放心,这些人要多少有多少,你若喜欢,我再去寻来些就是了。” 原来薛茹将夜明珠移走之后,虎兕柙中已再无一点光亮,她凭借自己在黑暗之中依然耳聪目明,便出手偷袭这些虎子。众虎子如同盲人,根本不知是谁在动手,为求自保,只能将一切“旁人”杀死。 薛茹自知武功不足以一敌众,她要杀尽虎子,就想出了这个法子。这的确是个绝妙的法子。 说话间,薛茹身子已贴在龙寂樾身上:“只要你依着我,我什么都给你......” 龙寂樾听她言语似有疯癫之态,心念一转,假意哄道:“好,往后便都依你,只是眼下大殿上还有未完之事,你先助我将此局做完。” 薛茹嘿嘿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龙少爷今日大婚呢。不过这日子不好,晦气得很,出了这许多事,还死了许多人,咱们不如改日再办?” 龙寂樾心觉不妙,问道:“什么意思?” 薛茹道:“意思是,我会替你报仇。谢三斧和十二龙坛算计你,那些来贺喜的门派,也没一个安了好心,他们都想看你的笑话,想要落井下石!既如此,我便将他们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只见火光一闪,一条极短的火线“兹兹”烧过。 龙寂樾心“咚”地一沉,暗叫:“不好!”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大盛,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他身子一扯。爆炸声四起,上方土石不断陨落,薛茹拉着龙寂樾进入一处拐角,正好能躲避碎石。 龙寂樾看见火光之中,薛茹身穿一袭红裙,头戴凤冠,浓妆艳抹,俨然一副新娘扮相,心中悚然一惊。 薛茹眼睛畏光,半眯着眼道:“咦,你怎么没穿新郎礼服?” 龙寂樾见这诡异画面,一阵恶心,勃然大怒:“你干什么!”眼见周遭地动山摇,地宫随时可能崩塌,心知此时说什么都晚了,暗暗运力到掌,便要结果了薛茹。忽然心念一动,急问道:“乌惜潺呢?你不是将她抓了来?” 薛茹面容一僵,叫道:“你果然惦记着她!” 龙寂樾怒道:“废话,没有她我怎么报仇?” 薛茹破涕为笑,柔声道:“你放心,我怎能坏了你的大事?她就在那密道里——”抬手指了指墙壁上一处小凸起,示意是密道开关,“等咱们出去了,我另有妙计,再利用她助你复仇,我可不能让你真的跟她成亲!” 龙寂樾怒极冷笑:“这主意岂非本就是你出的!” 薛茹忽然也露出一抹冷笑,扶了扶头上凤冠,嫣然道:“若非如此,岂能斩断了你心里头的念想?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人是谁?婚讯一出,你们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辰兮辰兮,你就当她是挂在天上吧!哈哈哈哈……”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自头顶浇下,龙寂樾彻底呆住。 薛茹敛去大笑,死死盯着他:“那时在海边,我说愿意永远陪着你,无论再苦再难,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受,可是你说,你最不需要的就是陪伴,你想要的是一个能为你做事的人,一个能帮你成功的人!好啊,我现在问问你,那个人又为你做了什么事?她帮了你什么?她能像我一样,甘心委身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里,为你操劳一生吗?她做得到吗?” 龙寂樾闭着嘴。 薛茹却替他说了出来:“她不需要,是不是?她什么都不用做,她只要能陪着你,你就满意了,是不是?” 她亲手扯掉了这块遮羞布,也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那伤口依稀可见白骨,薛茹又狂笑起来。 龙寂樾没有否认。这些日子以来,在他假意在人前向乌惜潺献殷勤的时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在别苑里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