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清脆的鞭响,粗糙结实的皮鞭狠狠地抽打在瘦骨嶙峋的脊背上。 年轻男子被打翻在地,拼命地蜷缩起来,将更为脆弱、柔软的腹部保护起来。 皮鞭落在身上,他本能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让你犟!让你不听话!来到我越州大营,居然还敢这般硬气!” “今天老子就要用鞭子好好教训教训你,好让你知道,在这里,谁才是天王老子!” 挥舞鞭子的男子,高高壮壮,一脸横肉,一双三角眼,更是充满了凶残。 他卖力地挥舞着鞭子,一下一下又一下。 而倒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呻吟声却越来越微弱。 “不行!我要去救阿兄!” “呜呜呜,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得罪了熊校尉,他也不会拿阿兄出气!” 不远处的草棚子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呜呜痛哭。 她拼命想要冲过去。 她要去给熊校尉磕头,她要跟熊校尉认罪,只求他不要再找借口责罚自己的长兄。 “小妹,你别去!这跟你没关系!” 十五岁的郑玉容生的颜色极好,哪怕额间被刺了一个丑陋的字,也不影响她的姿容。 然而,也正是这份美貌,为她以及她的家人招来了塌天大祸! 那个姓熊的,哪里是因为妹妹冲撞了他而生气,分明就是想逼她郑玉容委身于他,这才—— 她是堂堂郑家的女儿,铮铮傲骨,哪怕被流放,哪怕成了卑贱的军户,也从未想给人当婢妾。 所以,当负责他们这个营区的校尉熊大壮,透出风声想要纳她做妾的时候,郑玉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结果,显而易见,熊大壮果然不是心胸开阔的人。 他是个记仇、并喜欢迁怒的小人。 看到阿兄几乎要被熊校尉打死,郑玉容满心自责,又有种无处宣泄的愤懑! 她可是郑氏女啊,就因为祖父军功彪炳,被权臣所忌惮,就遭到了诬陷。 而他们全家,也被流放岭南,男丁们还被充作军户。 流放和充军是不一样的。 如果只是流放,他们一家还能在岭南过着寻常百姓的生活。 而一旦被充军,成了卑贱的军户,就子子孙孙都翻不过身来。 除非子孙们有出息,立了战功,得到圣人的恩赏,得以脱离贱籍,否则,郑家就彻底沦为社会的最底层! “我去!我去求那个姓熊的!” 不就是给他做妾嘛,只要能救下阿兄,她郑玉容舍去这条命又如何? 郑玉容一把将妹妹拉回来,自己却要往前冲。 “不行!大姐儿,你不能去!”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把抱住了郑玉容的腰,哭道:“那、那姓熊的不是人!他最喜欢折腾女人!” “这才几个月啊,他家后院就抬出了四五个侍妾。” 都是流人或是军户的家眷,都曾经是金尊玉贵的官家小姐。 一朝被打落尘埃,又被熊大壮这等屠夫凌虐得体无完肤,被折磨致死啊。 她的大姐儿,也曾是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可不能被人如此践踏。 郑母哭得不能自已。 她也心疼儿子,更不愿让儿子被活活打死。 可女儿呢——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该如何选择?! “老天爷,求求你了,就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绝望之下,郑母开始祈求上苍。 但老天若是有眼,又岂会让他们郑家蒙冤受屈? 郑玉容不信这些,但,到了如今这样的境地,她心底也忍不住哀求—— “谁来救救我们!谁来救救我们啊!” “呜呜,若是有人能够帮帮我,我、我郑玉容发誓,我愿给恩人当牛做马!”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一记如天籁般的女声—— “天王老子?哟!还真是没看出了,在这越州,竟还有一个如此尊贵的人儿!” “快!快些让本王妃看看!是何人这般狂妄?居然敢以‘天王’自居?” “怎么?这是要自立为王、割据地方?” 这顶帽子,简直扣得太大了。 一个弄不好,就能落个“谋逆”的大罪啊。 熊校尉直接被吓得丢了手里的鞭子。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肯定不在意。 在越州军营,他熊大壮就是土皇帝。 但,熊校尉看着五大三粗,如同熊一般。 可他的耳朵极为敏锐。 他听得仔细,那个女人好像自称“本王妃”! 越王妃! 一定是她! 自诩土皇帝的低阶武官,遇到了真正的皇亲贵胄,熊校尉只有认怂的份儿。 于是,谢元轻松带走了郑氏一家。 “你叫郑玉容?是郑大将军的嫡长孙女儿?” 谢元坐在牛车里,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纤瘦却不减飒爽的女子。 “回禀王妃,奴郑氏玉容,十五岁,祖父乃前西北大将军郑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