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微臣有罪!微臣罪该万死!” 谢泽匍匐在赫连珏面前,全无当年在京城时的矜持。 也丝毫不见他的世家傲骨。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贪生怕死的卑微小人,百般哀求,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当初微臣不该用替嫁来折辱殿下!” “还有王妃娘娘,微臣也不该慢待与她……” 都不用赫连珏提醒,谢泽就干脆利索地认了错。 赫连珏以及坐在他身侧的谢元,却没有露出满意的神情。 相反,他们夫妻齐齐蹙起了眉头—— 就这些? 全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 崔伯庸猜测谢泽来越州另有差事,圣人或是四皇子(确切来说是四皇子背后的五皇子)应该给他了“特权”。 比如一定程度的兵权。 再比如特事特办的密旨。 而这些,谢泽却半点都也没有透露。 他表面是来投诚,实则还是在演戏,故意示弱呢。 当然,他应该也是怕了,怕自己会被赫连珏顺手给处置了。 反正“民乱”嘛,堂堂越州刺史都死了,多死一个新到任的合县知县,简直再正常不过。 但,怕归怕,谢泽应该还没有怕到极致。 所以,他在赫连珏面前,依然有保留。 赫连珏与谢元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夫妻俩缓缓点头。 “哼,算你还识趣!” 赫连珏故作骄纵的模样,语气里带着得意。 谢泽的头深深埋在地上,无法看清赫连珏的表情。 不过,他听赫连珏说话的语气,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了一些—— 赫连珏愿意饶过他这一次。 谢泽放心的同时,多少有些得意。 我果然没有赌错,轻轻一跪,就跟赫连珏夫妇了结了前仇旧怨。 以后啊,我再厚些脸皮,好好跟谢元那死丫头叙叙感情。 不管怎样,我都是谢家的家主,跟谢元是族亲呢。 在讲究家族的当下,出嫁女也需要娘家。 谢泽就不信,谢元敢真的彻底与谢家决裂。 当然,谢泽与谢元之间,确实有冤仇。 可当初他已经还给了谢元大半的家产。 替嫁什么的,谢元也没吃亏。 若是没有替嫁,谢元如今也不可能成为尊贵的越王妃,是也不是? 想到这些,谢泽愈发觉得自己并不亏欠谢元。 再加上他这一跪、一谢罪,所有的恩怨,也该两清了! 谢元:……你在想PEACH! 在替嫁这件事上,她与赫连珏的想法有着惊人的一致—— 她现在之所以过得好,与赫连珏琴瑟和鸣、感情渐浓,不是因为谢泽。 而是谢元苦心经营,积极付出,还有赫连珏也不是那等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他们会幸福,全都是他们自己的努力。 与谢泽没有半毛钱关系。 相反,当初谢泽要谢元替嫁,根本就是不存好心。 原主更是在当天,被谢柔害得香消玉殒! 更不用说谢泽侵吞的谢家家产,他会归还一多半,也不是他自己愿意,而是被赫连珏抓住了把柄,这才不得不退! 总之一句话,谢泽曾经做下的种种,不是轻易被抵消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跟谢泽清算的时候。 谢元再次看向赫连珏。 正巧与赫连珏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两人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做了一次无声的交流。 赫连珏:他的背后应该还有阴谋,要不要放长线钓大鱼? 谢元:我也觉得此时不宜将他处置了! 夫妻俩默契地达成一致。 然后,谢元开口了,“唉,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语气还是带着幽怨,却已经有了缓和的迹象。 她这是对“自家人”的抱怨啊。 谢泽听出了这一点,心里愈发得意。 就这样,谢泽“投诚”成功,与赫连珏、谢元“化干戈为玉帛”。 …… 清晨,合县的街道冷冷清清,百姓们都躲在了家里。 三天前的民乱,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也正是因为有“经验”,百姓们才愈发害怕。 那些乱民,目标是衙门,是某个官员。 可这人一旦疯狂起来,就很难控制住。 每次“民乱”,都会有无辜的百姓被波及。 有了惨痛的经验,百姓们全都大门紧闭,不敢外出。 商贾们更不敢开门营业。 偌大的县城,空空荡荡,竟仿佛死城一般寂静。 太阳缓缓升起,忽然,街上有了声音—— 踏、踏、踏! 这是许多人汇集起来的脚步声。 期间还有马蹄踏踏的声音。 这些声音很响,颇有千军万马的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