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论谁最了解天启帝为人,其实就是庄清和了。 他们可是从小一块儿在太后膝下长大的,只是一个是在蜜罐里被纵容溺爱着成长;而一个是被关着小黑屋饱受鄙夷地成长。 从小到大,庄清和给他背过多少黑锅,顶过多少罪,受过多少罚早已记不清楚。也因此练就了一身克制容忍的本事;包括他那超出常人的听力也是在小黑屋里关出来的技能。 所以庄清和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他会是个好皇帝,才会为三皇子的死那么不值,可是从武直门兵变开始,这个天启帝就没干过一件人事。 为了一己私欲所犯下的罪孽已经罄竹难书,不仅仅是对平昌王,对秦谢两家;对自己那个帝位更是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这几个月来听说他又加了一重赋税,民间的苛损杂税已经让百姓不堪其荷,但他却不知收敛;上位这一年多来冤狱急剧增多,贱杀百姓的事时有发生,更别提他非要修那观云台,强征了多少百姓家的家庭主力,造成了多少人员流失与不必要的负重...... 在北境得知秦婉初遭遇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要反天启帝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要,本来从出生到现在他未想过一定要去争抢什么,不过是想逃出那对母子的桎梏罢了。 可秦婉初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眷念,如果她没能得到幸福,他为什么不出手,如果一定要用强力才能护她一世安好,他不介意颠覆这天下。 他只是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躲开,如果他没有躲去北境,如果他留下来,哪怕是真的去抢亲了,把她的婚事搞成一团糟,就算是让她恨自己,也不会比她现在的境况更惨了吧。 所以他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护住她,护好她。 他看着庄荣渊,说:“你不也一直在找传承吗?” “我也猜测谢云婳应该还活着,只是一直苦于追查不到她的下落。”对此庄荣渊也一脸无奈,“顺便说一下,秦婉若暴毙之后,我去挖过她的尸身。” 林舒望哕了一口,本想喝口茶的,作罢了。 庄荣渊继续说:“果不出我所料,根本不是杜家对外所说那样因伤心过度而病逝,而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她背上的传承图也有被湿胶纸拓印过的痕迹,可见皇上确如你所说,根本不信秦老将军交的两幅图,而一心要自己求证,所以......” 庄清和眉头一紧,秦婉若的后背也有传承图?! 秦家的传承图在秦婉初身上才对呀,为什么皇上把主意打到了秦婉若身上? 对了,上午给秦婉初脱衣服擦洗的时候,她虽然被用刑极狠,身上嫁衣几乎无一块好皮,但没有被人扒过衣服的痕迹。 秦婉若一向有在后背贴人皮遮挡红印的习惯,他当初也是把她丢到水里才偶然得见那红印,看来是她这习惯无意中误导了皇上。 但秦婉若背上也有红印,这不应该啊。 看来有些疑惑只有等秦婉初醒了再问。 “本王记得,皇上之前曾想过要强行纳谢云婳入宫为妃。”庄清和说,“以他色急声纵的性个,恐怕......” “你的意思是......”庄荣渊站起身一脸惊讶,这一点他还真没想过。 “这件事你暂时别查了。”庄清和说,“这段时间你们的行动已经够多了,恐再查下去要被人怀疑了,这件事交给本王来做。” “其实天启帝心里明白得很,知道我们早就怀疑他了,但他就是个昏君无赖,觉得我们没有证据,加上他是万万人之上,这天下之主,谁也奈何不得他,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庄荣渊冷哼。 想平昌王死后,天启帝一开始还让人暗中留意过他,也是生怕他会发现什么端倪,生了反心;但庄荣渊连日留恋花楼,又往府里纳了好几房美妾,成日的混天度日,之后天启帝就不再理会他了。 庄荣渊当时就想这个昏君还真是自大无比。 庄清和握着双手,眸色深沉:“要的就是他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话冰冷中透着酸刻,令人听得一阵头皮发麻,庄荣渊眼里闪过讶异之色,这一个女人的力量真有这么大吗?! 而林舒望也吞咽了一下,他这到底是不是上了贼船,可他也不敢问。 这时阿七在门外敲门说:“顾师已经诊治完了,有话要跟王爷说。” 庄清和赶紧打开门,见顾师背着箱包站在廊下,三人赶紧出去,庄清和问:“如何?” 顾师摇了摇头,说:“死不了,可想活下来,难。” “这话什么意思?”林舒望不解了。 庄清和心里一紧,说:“如果我一定要救呢,我知道你有办法,说吧。” 顾师仰望夜空,叹了口气,说:“她伤得太重了,身上什么伤都有,能有这一口气吊着已然是奇迹。” “说重点。”庄清和怒吼一声,他不想听这些废话,他只想知道怎么才能救她。 这一吼把在站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顾师吞吐了两下,才说:“我确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这个方子里所需的好几味药对其药性都极其苛刻!” “说。” “射干、珍珠、马兰和王不留行。” 庄荣渊气笑了:“什么呀,这不哪个药铺都能买得到嘛。” 顾师冷哼:“对,药材确实都是很普通很常见的。但,射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