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为秦婉初取那四味药所受之伤虽然表面看着是好了,但一直连着劳累奔波,根本没好好修养,又一心都扑在秦婉初的伤上,就没怎么顾及自己。 所以这一经大战,不经战的伤口立刻就暴露原形,很快好几处裂开,鲜血喷出。他捂着伤半跪在地上,没想到之前受的那些伤会这么重。 看着那几个黑衣人朝自己逼来,他看向旁边的秦婉初大喝一声:“快跑。” 秦婉初怔了怔,当即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就朝那些黑衣人扔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黑衣人们视线被阻这两息之间,庄清和忍痛举起刀来,直接斩杀。 然后转身抱住秦婉初,凌空而起,朝着树林外头逃去—— 黑衣人没有被他杀完,难保不会反扑,当下逃命要紧,庄清和顾不得身上伤口迸裂带来的疼痛,抱着秦婉初,一路狂奔,直到天色黑沉,夜暮四合,月亮当空,满天繁星,他们在一处不知名的荒野停下脚步。 庄清和也确实逃不动了,况且大晚上的再一味乱逃只会更加迷路,还是停下歇一歇吧。 二人找了棵枯败的老树,依着树根坐下,秦婉初这才摸到他胸口全是血:“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明明......” 明明没见那些人怎么伤到他啊,秦婉初赶紧替他扯开上衣,身上那些裂开的可怖伤口展现在她眼前,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再傻也知道这些伤不可能是刚才一战造成的。 她这才想起顾师之前说的庄清和为了给她取药,历经艰险,那时只是一句带过,她也没有多想,可如今望着一身的伤口,血流不止,她才知道替她取药这件事当初是多么的艰险,多么的恐怖。 可是她如今孑然一身,也没有药包在身上,根本没法替他处理伤口,只能拿帕子替他擦血,扯布条给他勒住一些流血不止的伤口。 “我们得赶紧回去,你的伤必须马上处理。”她说。 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近前,夜空下,她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以及重重的呼吸声。他说:“告诉我为什么要逃。” 今日回到王府发觉庄安浅不对劲时,已经不知道秦婉初逃走多久了,那个时候他只恨自己没有提前防备,偌大王府竟就让她这么堂而皇之的跑掉了,他心急如焚,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秦婉初低下头,却说:“你应该有能联系阿七的方法吧,赶紧联系他来接你啊,你的伤......” “为什么要逃?”他凌狠的逼问她,目光变得严厉,“你休想在这事上蒙混过关。” 为什么一定要问呢,秦婉初咬着唇一脸的纠结。 “你说不出来,我来替你说。”他突然道,秦婉初惊愕地看着他,只见他无比认真的看着她,说,“你觉得嫁给我是对不起谢云昭,在王府虚度日子,更是对不起秦谢两家几百口亡灵。” “你又觉得和我在一起,又不能纯粹的对我好,放下所有过往跟我在一起,是对我不起,你无法夹在两头为难之中,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即使知道自己一个人前行更艰难,你还是要选择离开。” “你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最洒脱的,也是最正确的做法,对不对。” 秦婉初别过脸去,他却伸手将她的脸扳正,逼着她与自己对视,目光的压迫使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庄清和说:“你更害怕面对我对你的好,你会逐渐忘记谢云昭,你私心里觉得那是不对的,你不敢做过这样的改变。所以面对我的好你只会越发愧疚,越发不知所措,你就想,既然没法回应我的好,那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是也不是。” “不,不是。”她怎么能承认她会害怕他的好,那岂不是承认她会爱上他。 庄清和放开了她,望着天上那轮明月,一时他显得有些惘然,他说:“阿初,我没有逼你一定要现在就来爱我,就来接受我的爱。可你却连机会都不肯给我一个,对你来说,守着那些枯败的记忆,比伤透我的心更容易,是吗?” 秦婉初听得心碎了一地,这种心碎痛苦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当听他说伤透他的心的时候,秦婉初就有些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一直拼命想让我好起来,不仅是身体上的伤,还有心灵上的伤,我也知道你为此费尽了苦心,可是王爷,我们之间是有差距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秦府的三小姐,心里更埋着我的亡夫,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如何做得了你的侧妃呢?” 他欺身上来,冷不丁的亲了她一下,她怔了怔,他笑着说:“你叫错称呼了。” 秦婉初一时哭笑不得,这种时候他还在玩这种把戏。 “阿初,我真的很爱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握紧她的手说,“不必现在就给我答复,你只要留在我的身边,无论多久,我都等得起,哪怕是一辈子,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开心。” “这对你不公平。” “公平?喜欢你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讲,我心甘情愿。”他伸手抚着她的额头,渐渐把手插进她满头秀发里,“阿初,为了你,刀山火海我都不怕。我知道你心里凄凄惶然,这世上已经没有你的亲人了,放眼一看,你再也没有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 “但是没关系,你有我,你永远都有我。”他说,“让我做你唯一的依靠,来依赖我,来让我成为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好不好。” 是啊,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了,可是她却犹豫着要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