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是突然间出的事,就连杜家自己似乎也没想到一夜间被人冠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从上到下数百口人被打下大狱,杜长明知道这个节骨眼上真正能救自己的只有崔季桓。 他曾帮着崔季桓暗中做了不少事情,崔季桓也承诺过他,只要皇帝宠信他一天,杜家就一定会跟着他荣华富贵。 更何况杜长明为了搭上崔季桓这条船,甚至使崔季桓信任自己,可是连老婆女儿都杀了的,到头来荣华富贵还没看到影,自己一家反被下了大牢,他也要让崔季桓明白,如果他们杜家通敌叛国罪名成立,那河中侯崔府,也绝不会好过。 崔季桓收到杜长明入狱前派人送来的求救信时,正在院子里练剑,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也有一瞬的怔愣,本以为那些人就算真要冲着谁来,自己这个皇帝身边的第一走狗才会是第一人选。 可没想到,头一个出事的会是杜家,这让他始料未及,而且对方为了咬死杜家,假资料做得十分详尽,毫无破绽。 不过诚如杜长明所想的,崔季桓不会看着杜家就这么出事,他确实还不想杜长明把很多本该带到土里的秘密都破罐子破摔的公之于众。 他将手里的纸揉成了一团,正要叫人更衣,洛儿端着一碗参汤站在院子门口,怯懦地看着他。 崔季桓眉心一动,伸手招了她过来,他很得意的是把一个从一开始就痛恨他,讨厌他的女人最后变成了依赖他,顺从他的奴隶。 他觉得在这一点上,他比天启帝可能干多了。所以他也一直私心里觉得如果秦婉初当初没被庄清和横插一脚救走的话,此刻也早该是他怀里的娇宠了。 “你要出去吗?”洛儿问他。 他点头:“出了点事情我要进趟宫,洛儿,有件事情看来只能你去做了。” 洛儿混身没由来的颤了一下,她料想得到如今的她还能为崔季桓做什么,她不想去做却又拒绝不了,走到这一步的她已经只能依靠崔季桓的宠爱才能活下去,否则就是摔进万丈深渊。 毕竟在崔季桓身边的女人想要长久,总要对他有所贡献,有所利用价值才行。 崔季桓伸手将她拉到近前,手扣在她后脖子上轻轻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洛儿咬着牙,听得一度变了脸色,但并不敢有半个不字。 话毕,崔季桓轻轻撩着她的头发,魅惑地笑道:“乖。好好收拾计划一下,今晚我来你屋里。” 秦婉初是第一次来赵府,赵府太大了,太后母家,势力庞大,真正的高门显赫家族。光是府邸的占地面积就比他们儒诚王府还大两倍。 赵家除了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结,自己家族内部人员也是庞大而复杂,几门几房,嫡子庶子一大堆,秦婉初从被人领着进门到一路转过弯曲回廊,还没见着叶千茗本人,赵府里不认识的几个贵女少爷就先见了不少。 赵家的人无论嫡庶,似乎对外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贵气傲慢,但这种傲慢是真正的自大和眼高于顶,却不是秦婉初从前在谢云婳眼里见惯的那种清视。 领她到赵楚平院落的下人说,大少夫人自那日在沈府回来后就一直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这几日都在卧床休息,本来是不意见外客的,但今天听说来的是秦婉初,这才强打起精神起来见客的。 叶千茗在一处茶室见的秦婉初,她到时,叶千茗的茶已经煮好了,旁边赵楚平正拉着她在跟她耳语着什么,夫妻两个看起来亲近得很。 秦婉初站在廊下瞧着这一幕反而不知该不该进去,还是赵楚平瞧见了她这才轻轻松开了妻子的手肘,笑着拾级而下,路过秦婉初时淡淡点了下头,以示礼节:“问侧妃安,你是来找千茗的吧,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婉初也笑了笑,目送赵楚平离开她才进了茶室,丫头们把茶室四周的帘子都卷了起来,通透的秋风吹得叶千茗收紧身上的衣服,她拉秦婉初坐下,又给她倒茶:“你怎么突然想到来赵府了?” “无论是我们出嫁前还是这出嫁后,大多时候上都是你来寻我,难不成我就不能来寻你了?”秦婉初笑着说,“况且如今我恶名在外,倒是没人敢随便为难我了,走哪儿大家都对我端着,也挺好。” 叶千茗被她的话惹笑了,说:“你那天在沈府的一脚不可谓不重,是踢进了整个上安城所有贵女的心里了。” “那肖玉儿还让她父亲找上王府门来,可惜还不是三言两语被阿和给劝退了,自此她无颜见人,也只好短时间里告病在家,不出门的好。”秦婉初笑着说。 叶千茗倒不知后来肖大人去王府过,她只怔怔看着秦婉初,突然感慨说:“阿初,这人生际遇当真是很难说啊,你虽不幸,却又很幸。” 秦婉初看她一脸伤春悲秋的表情,全然不似当初她们三个在一起时的快乐,她才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她握住叶千茗的手:“你在这儿真的过得好吗?” 叶千茗怔了怔,秦婉初说:“我们是好朋友,我不想瞒你,其实那天肖玉儿说的话我很在意,她说谁都知道你在赵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时的激怒之言,她竟记下了。 叶千茗端了杯茶给她:“肖玉儿的话你也信,你这不是亲眼看见了吗,虽然楚平对我不似王爷对你那么情深似海的,但日子也还将就。” 秦婉初默了默,看着她又道:“听下人说你生病了?” “可能是那日在沈府淋了点雨的缘故,不是什么大事,可别听那些下人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