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八军联盟还公开了一个约定,那就是哪一支叛军最先夺取上安城,上安城则归他所有,其他叛军不得有异议,当然了其他的利益分割是其他的事情了,只这一个向天下公开的约定,便足以让崔季桓头大如牛。 他手中的庄安浅当然可以牵制天字军,这毫无疑问,但是其他七支叛军呢,临到关键时刻,利益为重,又有这样一个公开约定,他若只能牵制一只叛军又有何意义,其他七支叛军仍是心头重患。 天启帝刚死,朝堂本就人心不稳,对幼帝登基,他为摄政王之事也多有微词,这内忧外患齐聚,又只有五日时间,他根本无暇解决最当头的重要矛盾。 庄清和轻装上路回到云河州的当天,正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临。 风雪很大,像是突然间老天爷就感到了伤心一般,鹅毛大雪飞舞了整个世界,头一天还满目萧索,一早起来便覆了层层厚雪,变成了一片琉璃美景。 驻守云河州的是叶老将军,他带着庄清和去了庄荣渊早已为他备好的院子,但是秦婉初并不在家里,不过他看见二进院的主室里有她的东西,这让他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叶老将军说,一大早秦婉初便与叶千茗一道去接济院那边忙活了,马上就到年关下,又是如此寒冷的天气,叶千茗募捐了许多衣料,这些天一直在招集人手打算做一些过冬的寒衣到时候分发给城里那些流民。 秦婉初的女工一向不好,便坐在一堆衣料里帮他们整理料子,倒是忙了一个上午,外头天寒地冻,庄清和风风火火闯进屋来的时候也带来了一身的寒气,一屋子的女工抬头看向他,都充满了疑惑。 秦婉初自然也看到他了,一时也有些怔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 叶千茗反应快,赶紧亲自端了热茶过去:“王爷回来了,太好了,如今你来了云河州,也算是一切圆满了。” 庄清和没有接她的茶,径直走到秦婉初面前,低首拉住她的手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叶千茗示意秦婉初跟他去,秦婉初放下手里的活,便跟庄清和离开了。 外头是一片苍茫白色的世界,几乎无人在外面行动,踩在厚厚的积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秦婉初也不得不走得小心些,庄清和皱了皱眉,有些后悔自己出门得急,竟不曾带一把伞来,很快二人一身上下,特别是头顶都是落满了白雪。 眼看雪势又有增大,庄清和干脆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快步走到一处观景亭里,他说:“先在这儿躲一躲吧,等雪下得小些了,再回去。” 秦婉初缩了缩身子:“早知道还不如就在千茗那儿,屋里又暖和,也不至于巴巴的跑到这外头来受冻挨寒的。” 庄清和看着她,微微别起的嘴似乎真的只是对天气的不满,他坐到她旁边低声说:“其实,看看雪景好像也挺好的。” 一边说,他一边脱了身上的外衣给她披上,她看着他:“那你怎么办?” “我身体好着呢。”他笑,只是笑容逐渐在眼底变得落寞,他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阿初,有关谢云昭的事情......对不起。” 秦婉初怔怔地看着他,她知道他马不停蹄赶回来定也是为了这事,他,确实是该跟她道歉的。 秦婉初伸手轻轻抚上他的发鬓,提起这件事她也神色变得黯然:“为什么瞒我,为什么单单瞒我一个。” 庄清和紧紧抓着那只手,眼眶止不住有些发红,语气都有些颤抖:“对不起......阿初,你不知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不是不希望他活着,我只是......你知道嘛我害怕,看见他突然出现我心里好害怕。” “你害怕什么?”秦婉初苦笑,“怕我跟他旧情复燃,怕我离你而去?” 庄清和一个大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从小到大我都不曾得到过任何我心仪的东西,唯有你,是我得到的最宝贵的,也是我最想要的,我不能冒险,我也不敢冒险,哪怕你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可我无法阻止谢云昭的靠近,他不那样想,你明白吗?” “那天从鹿台离开,师父问我会不会在你们两个之间重新选择。”秦婉初低低地说。 庄清和看着她,眼神紧张。 秦婉初也看着他,说:“我好恨你,阿和,我真的真的好恨你,恨你这样瞒着我,你明知道这种事根本不可能一直瞒得住的,我迟早是会发觉的,可你还是瞒我,你答应过我不会对我说谎,不会做让我难过的事的。”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从荣渊那里得到真相的时候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给我。” “不是的。”庄清和摇头,满嘴苦涩,“阿初,你信我,我真的只是慌了,也许不是因为我不够信任你,是因为我不够信任我自己。” “那就许你来骗我吗?”秦婉初一拳重重捶在他胸前,他并不躲,只定定地看着她,秦婉初抓着他双肩质问,“明明一件好事,为什么要将它变得这样复杂,我知道他还活着,我只会感到开心,你不想让我开心吗?” “我想,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开心,可我害怕......害怕......”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到底要害怕什么?”秦婉初问他,“师父那样问我,你也这样害怕,甚至连我哥也伙同你们一起来瞒我,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觉得,他回来了,我就一定会离开你。” 庄清和没有说话,秦婉初苦涩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