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骥传言,吴王朱允熥克母,克父,克祖” 周德兴一生杀过无数人的手,激烈地颤抖起来。 外臣结交深宫,私通宫女已经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更何况还涉及到皇家的,掺合到皇孙的身上。 周德兴再也念不下去,厉声喝道,“这是构陷,咱要到皇爷那里参你一本”说着,回头对远处的仆人喊道,“咱要进宫面圣,伺候更衣” “侯爷,皇爷是不会见您的”何广义开口道。 “胡说咱是皇爷的同乡,一块出生入死的老伙计,咱见君都不用跪的”周德兴气急败坏的怒道,“大明,早晚被你们这奸臣折腾散架咱要面圣参你们。”说着,又咆哮道,“欺负到咱头上了,不看看咱是谁” 人,凡是在惊慌的时候,都会用凶狠来掩盖内心的慌张。他周德兴固然在大明朝有地位,可是他再高,也高不过李善长。 此时的他,心里已经慌了。 “皇爷口谕”何广义笔直的站着,肃容朗声道。 愤怒的周德兴先是错愕,随后微微躬身,垂手站好,“臣,周德兴听谕” 何广义说的皇爷口谕,就是朱元璋交待他,让他说的话。 “咱问你,你儿子受了太子妃吕氏的唆使,在宫里说那些命硬克父克母的谣言,你知不知道” 周德兴牙齿打颤,“臣,不知道” “七月,你儿媳妇进宫拜见太子妃,带回了一封信,你看了没有” 周德兴顿时手脚冰凉,“臣看了,但那不过是家常”他说不下去了,太子妃私下给武将姻亲书信,已经是触犯了皇帝的大忌。 而且那封信上,字里行间都是太子妃对周家的 拉拢,还有未来的种种许诺。 周骥私通宫女他,传播谣言他确实不知,但是他儿子站在吕氏朱允炆一边,经过了他的默许。就算他心里,也曾想着朱允炆上位,他周家还能延续富贵。 可是那信已经烧了,什么都没留下,皇帝怎么知道的莫非 想到此处,周德兴惊恐的抬头。 何广义面无表情,缓缓说道,“侯爷,您家的大公子已经在诏狱里都招了” 周德兴的目光瞬间落在对方,还残留着鲜血的手上。那应该是他儿子的血,他儿子被下了诏狱严刑拷打之下招了。 诏狱是什么地方他太清楚了,别说有这么一回事,就算是没有,在那些锦衣卫的拷打下,没事都能编出事来。 李善长,胡惟庸两个案子,涉及到了几万人,就是这么来的。 “不可能”周德兴嘴里喃喃的说着,心里还有些不甘。 何广义上前一步,小声道,“昨夜,太子妃薨了”hon死的意思 哗啦,周德兴再也站立不稳,双腿一软栽倒,手臂打落桌子上的瓷器。 “汪汪”狮子狗受惊,冲着何广义大叫起来。 “咱要见皇爷,咱有话说和皇爷说”周德兴双眼无神的念叨着。 太子妃都死了,可见皇帝震怒到什么地步。他和皇帝认识一辈子,他觉得应该还有生机。 “皇爷说了,不见您”何广义淡淡地开口,“不过,皇爷还有话让下官转告您” “什么话”周德兴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跟咱认识一辈子,打了一辈子仗,咱啥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别的事,咱都能容。这些年参你纵容家奴卖私盐,私铁,虐打矿工田户,侵吞田亩的奏折十几封,咱都容了你。” “可这事,你是往咱心头插刀子。挑拨咱的孙子,让他们窝里斗你也是有儿孙的人,你寻思寻思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你是咱的老伙计,可是咱现在还没死呢,就开始找新主子了,你对得起咱吗于公,于私,你都不仁不义,不忠不敬。” “换别人,咱不说这些,直接杀了满门了事。可是咱念在当年的情谊,给你一个体面。你自己了断,体面一点。咱给你周家留条种儿,做个富家翁” 何广义一口气说完,周德兴软软的如烂泥一样。 “老侯爷”何广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慢慢的把里面的粉末倒在桌上的酒盅里,“下官送您上路,纯的鹤顶红,您老一点罪都遭不着” 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武人,看着青花瓷的酒盅,满眼恐惧。苍老的头不住摇晃,浑身颤抖。 “咱,咱要见皇爷,咱和他是同乡” “侯爷,皇爷还交待了下官几句话”何广义拿着酒盅蹲下,“皇爷说,你当年也是好样的,一人一马一刀在乱军中七进七出的猛将。年轻时候脑袋掉了都不吭声的爷们,别老了之后在小辈面前丢人。” 说着,举起酒杯,“侯爷,您体面的走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生中那些刀光剑影的画面在脑中闪烁,却抓不住任何的定格。 周德兴颤抖的伸出手,可是怎么也抓不稳那个酒盅。 “侯爷,晚辈得罪了”何广义说完,直接把酒灌进了周德兴的口中。 “老爷”周家的仆人们发出一声惊呼,就要上前。 但是,突然之间身后传来铿锵的脚步声,一队队锦衣卫冲了进来。 “锦衣卫奉旨办差,都跪下”何广义站起身,皱眉大喝。 “老爷”周家人哭着,发抖的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