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道然和尚脱去袈裟,一身员外的打扮,加上还算不错的皮囊,俨然有些既富且贵,超然于俗世其他许多男子的味道。 小舟在玉玲姑娘的姑娘的画舫边停住,道然长身轻轻一跃起,便跳到船头,迎风站好。 这画舫很大,上下三四层,一层二层之中到处是人影晃动,酒香脂粉香飘荡在船头。唯独顶层,那头牌的船舱中,格外安静,只有窗口映照幽怨的人影。 “可是员外老爷来了” 画舫中一声娇呼之后,一梳着两只小辫的俏丽丫头跑出来,见是道然眼笑成了月牙一般。 先是福了一礼,微微撇嘴道,“员外老爷今儿来的晚了,姑娘等您等的心焦,刚哭了一场,落泪呢” “家中有事耽误片刻”道然笑道,随后从袖子中掏出一块玉牌,“来,赏你的,你也大了,留着买胭脂吧” 那玉牌触目光泽柔和,一看就不是凡物。俏丽丫头大喜,福礼手下。然后引领道然上楼,殷勤的挑开开画舫的帘子,垂手笑笑侧头退去。 画舫之中,曼妙佳人躲在屏风之后,只露出有些哀怨的身影。华灯初上,那艳丽的灯火打在她的身影,甚是鲜活。 屏风后的佳人,似乎在举目远望盼着什么,不时的低头自怜。手帕轻拭眼角。一举一动,仿佛在说,身处繁华俗世中,却无一人怜,往来皆是客,此爱藏心间。 道然慢慢向前,眼神中交杂了火热还有怜惜种种情绪。 这时,屏风之后佳人忽然开口,“是家里有事耽搁了么奴家还以为老爷有了新人,就嫌弃奴家这旧人可怜我早晨起来,就细心装扮,描眉画唇一张粉面寒春,一腔盼人热忱,又给谁看” “你说哪里话这世上还有谁比得过你你就是我心中的观音,解我万般愁苦”道然推开屏风,一下抓住玉玲的手,轻声道,“方才在江边,我恨不得直接飞过来见你。千万别说这些愁苦的话,我听了心里难受。” 圆扇遮脸,露出一双流转美目,玉玲嗔怨道,“真的” “若有半句假话,叫太上老君打雷” “别”玉玲娇躯上前,圆扇遮住道的嘴,低声道,“奴家知道老爷的心,老爷何苦拿天上的神仙说笑” 道然软香在怀,笑道,“太上老君不碍事的管不着我” “老爷”玉玲好似没骨头一样,“您吃过饭了吗奴家陪您喝几盅” “想你想的心里有火,我还如何吃得下”道然低头嗅嗅,“冤家,你就是我的饭” “呵呵”玉玲嫣然一笑,抽身出来,在船舱中游走,“为了等您,奴家还没吃饭呢”说着,对床舱外喊道,“叫福满楼,送一桌酒菜来” 秦淮河上,不但有画舫,还有船上酒楼。 玉玲又道,“老爷,福满楼新来一厨子,做的八珍酥骨鸡,味道一绝,您尝尝” 道然坐下,面对面看着玉玲笑道,“爷不吃,爷看着你,吃鸡” 玉玲惊呼,“坏蛋” “上去半个钟头了,动手吧” 岸边,朱允熥的身边,傅让有些焦急的心道。 不急不行,他是皇太孙的 亲军统领,此处行人众多,他心中盼着早点解决。 “急什么”李景隆坐在岸边石头墩子上,揉着脚面,“这画舫可不是街上那些半掩门,进去就办事。情调,情调你懂吗先喝他个半醉,看看歌舞,说些闲话,然后顺其自然” 傅让皱眉,“什么是半掩门” “呵呵,你小子真是被管傻了这都不知道”李景隆笑道,“改天去我家里,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哼”傅让哼一声,别过头去,“我爹说,不让我跟你掺和” 李景隆顿时尴尬,傅让的老子是傅友德,他见了要磕头行晚辈礼的老军头。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这时,朱允熥也走过来,摇着扇子,“和尚在画舫上快活,咱们在江边吹风,岂有此理” 他说完,周围一片安静,没人敢接话。 身边的人都不傻,皇太孙出宫怎么玩都行。可要是敢有人接话,说不如臣带殿下也去画舫上转转,那才是活腻歪了。 敢把太孙往那地儿带,弄不好就要进宫陪王八耻一块,练童子功去。 见没人说话,朱允熥有些意兴阑珊,猛的摇了几下扇子,“那和尚上去好一阵儿了,告诉应天府的人,准备动手吧” 傅让一个眼神,新任的应天府丞,洪武十八年的进士蔡英赶紧上前,“殿下,用什么由头” 他这个应天府府丞,比谁都提心吊胆。本来他当这个府丞就一万个不愿意,每天上衙门办公,刚进衙门就能看见院里土地龛中挂着的那些贪官人皮。在进入自己的公事房,屁股底下的褥子,又是前任府丞的整张人皮。 他若是坐下,正好坐那位的脸上。 那哪里是当官,分明是上刑场 好不容易挨了些日子,突然被告知今日事,心里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万一办不好,惹怒了皇爷,自己的皮 喜的是,万一能入了太孙殿下的法眼,自己能不能调出那个修罗场地狱一样的衙门。 画舫虽然是红浪漫一般的地方,可人家在衙门有报备,每年交钱交税的。大明虽然是封建社会,也是尊重合法产业私人财产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