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老爷子,对着马皇后的棺椁,柔情倾诉。 “咱这辈子,做了许多错事儿幸好有你呀,咱也做了不少好事” “你在的时候,就好像有根绳儿拴着咱。” “你走了,咱就是断线的风筝了” “妹子,咱呀这几日做梦” “咱好想你哩” 听着老爷子的话语,朱允熥见到老爷子的头,深深的埋在了他自己的大手之中。 “皇爷爷”朱允熥缓缓上前,捏着老爷子的肩膀,“皇祖母肯定不想见到您如此悲切,她老人家在的时候不是常说吗,希望你乐乐呵呵的” “嗯”老爷子红着眼睛抬头,笑道,“你祖母在的时候总是和咱说,重八呀,你狗日的别整日皱个眉头,好像谁欠你两百吊钱似的。高兴是一天,难受也是一天,你何不高高兴兴的过” “你拉拉个脸,把旁人吓个半死不说,自己心里也不痛快,何必呢” “乐乐呵呵的,没病没灾的,见了人要多笑。脾气收敛些,别压不住火。” 老爷子说这几乎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柔情蜜意。 朱允熥知道,对老爷子来说,他这辈子有很多女人。但爱人,只有一个,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故去的马皇后,马秀英。 就在给老爷子捏肩膀的时候,朱允熥发现,在马皇后棺椁的下面,有着一行小字。 一看,就是出自老爷子手笔,如刀锋一般有力的字体。 “致爱妻秀英,重八留” 朱允熥心中软软,有一瞬间都忘了自己是身处在冰冷森然的地宫之中。 “皇爷爷,皇祖母那么好的人,怎么被你骗到手的”朱允熥揉着老爷子的肩膀,开口问道。 “啥叫骗呢,咱当年也是俊后生”老爷子大笑,目光依旧看着棺椁,“是你祖母看咱长的俊俏,上心哩。第一次给咱打饭的时候,就多了一勺子肉”说着,大笑道,“妹子,是不是” “皇祖母肯定在呸您”朱允熥笑道。 老爷子脸上满是回忆,“打第一次见她,咱就忘不了喽。刚打第一场仗之后,大帅发了赏钱。别人都拿去赌钱找女人了,咱一分没花” “剜门盗洞找了一家关门躲兵灾的糖铺子,什么桂花糖,松子糖,玫瑰糖,奶蜜糖,咱买了一大包呢”说着,老爷子加重语气,“兵荒马乱的时候,糖可是稀罕东西呢,比钱还值钱” “是是是”朱允熥一边捏肩膀,一边点头。 “你祖母爱吃甜的呀,见了糖心中欢喜。她挨个打开看看,可哪样都没舍得吃呀,爱惜用的黄纸包好,要藏起来” “咱当时说,妹子,你藏它干啥,不就是些糖吗放开吃,吃没了哥再找地方给你淘换去” “听咱这么说,你祖母呀,才小心的捏了一块儿松子糖,放嘴里小心的含着” “大孙,你可知道,当时看着你祖母那甜在心里,眼睛都眯成缝的模样。咱的心呀,都化了” 朱允熥笑道,“皇爷爷,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咱不是英雄,你祖母也不是美人”老爷子笑笑,“咱们就是,想在一块过日子,想一起生儿育女,想生同衾死同穴” 见老爷子似乎又伤感起来,朱允熥岔开话题,“皇爷爷,除了糖,你还给祖母送过什么好东西呀” “也没送过啥了”老爷子低头深思,“送她的糖她也舍不得吃藏起来,后来官兵围城的时候,她那处来给咱的兄弟们熬了糖浆”说着,顿了顿,“她就是心里永远想着别人呀,不然,咱手下那些混世魔王一般的杀才们,为啥谁都不服,就服她” “你可别小看你祖母呀,女中豪杰她是郭大帅淮西红巾军的大小姐,又是咱朱重八的老婆,两边的人马谁都不服谁,可提起她都竖大拇指。” “你以为那些杀才对你爹俯首帖耳,就因为他是太子,是嫡长子嗨,换成不是你祖母生的当太子,那些杀才能闹腾得东宫坐不住” “对了”老爷子忽然道,“当年呀,咱给你祖母还送过一匹绸缎呢” “您说说”朱允熥笑道。 “那前儿是打泗州城,抢了一个致仕的知府家。咦,好东西海了去了,摸着比人皮还顺溜的丝绸,谁见过听说比金子还值钱哩” “为了这批丝绸,咱跟大帅其他的亲兵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还是耿再成,赵普胜帮咱,抢到手” “后来回城之后,咱想着给你祖母送去可恰好天黑,都半夜了咱抓耳挠腮的,见不着她睡不着呀” “咱就拿个板凳,趴在大帅后宅的墙头,悄咪咪的喊,妹子秀英妹子” “呵呵”听到此处,朱允熥笑了起来。 老爷子也满脸是笑,“喊了半晌呀,没动静,咱就急了心里一发狠,去它奶奶个爪儿的。干脆,一扭身,咱直接翻墙过去算球什么后宅不后宅的,咱直接寻妹子放门口去” “有气魄”朱允熥赞道。 虽说乱世没什么男女大防,但毕竟男女有别。老爷子当时是郭大帅的手下,断没有直接进人家后宅,女眷房间的道理。 “然后呢”朱允熥继续问道。 “咱刚一落地,它娘的腿上一疼”老爷子怒道。 “怎么了” “郭大少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