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水米没进,前胸贴后背,饿得眼睛都花了 朱允熥刚撂下饭碗,正在喝茶。 就见李景隆风似的进来,笑着行礼,“万岁爷,大喜” “哪来的喜事呀”朱允熥笑着问道。 李景隆一脸喜色,“臣嘿嘿臣嘿嘿”说着,忍不住的大笑,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臣要当祖父了” “嗯” 朱允熥一顿,随后明了,笑道,“寿阳郡主有喜了” “正是正是”李景隆忙不迭的点头,门牙都跟着颤。 “你这厮”朱允熥笑骂道,“闹这么大的阵仗,朕还真以为朝廷有什么大喜事,原来只是你家的喜事儿” “臣这不是高兴糊涂了乱了分寸吗”李景隆依旧大笑,“臣也是刚得了消息,就忙不迭的来告诉万岁爷。”说着,继续笑道,“臣就这么一个嫡子”说着,忽然又顿住,瞬间变得有些哽咽来,“一转眼快二十年了,如今他要做父亲,臣也要做祖父了” 男人的一生,其实大部分时间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家庭。少年时或许还有鲜衣怒马的梦,人至中年之后,就满是老婆孩子子孙后人。 朱允熥见他如此,柔声笑道,“你的家喜也是喜,朕好些日子没听到喜事了,回头让人给你包个大红包” 李景隆顿时转悲为笑,上前几步,“那个万岁爷。当初太上皇他老人家在的时候,可是答应过要给臣的孙儿起大名的那个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臣斗胆,舔脸求您给个恩典” “好”朱允熥笑道,“等孩子降生的时候,朕亲自起名” 闻言,李景隆大喜,然后双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词,“祖宗保佑,我李家诞下麟儿男娃男娃男娃” “德行”朱允熥笑骂。 “臣就这点盼头”李景隆叹口气,“承蒙万岁爷您的错爱,论爵位臣到顶了,论官职臣也到顶了,论家财那也是几辈子吃用不尽”随即,他又叹口气,“臣说句真心话,现在臣是无欲无求顺其自然。除了想着多伺候伺候万岁爷您之外,想的就是让李家如何开枝散叶” 说道此处,忽然一笑,“若是臣命好,再过个七八年,膝下一群孙辈。臣到时候就什么都不干,就整日带着小孙子们,可着京城内外玩儿” 朱允熥喝口茶,呵了一声,然后揶揄的说道,“你舍得无官一身轻,含饴弄孙” 李景隆一怔,忙道,“别的臣都舍得,就舍不得万岁爷您” “别的都舍得”朱允熥心里重复一句,看看李景隆,正色道,“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事,你心里清楚吧” 见皇帝问询国事,李景隆顿时收敛笑容,郑重道,“臣清楚” “这新政对的可不只是士绅”朱允熥又道,“还有在朝的官员,贵戚,乃至朕的族亲” 李景隆脑筋飞快的运转,“旁人那臣不知道,反正臣这里,万岁爷您怎么说臣就怎么做别说是纳粮,就是田庄都交还国库,臣也没有半个不字” “呵”朱允熥一笑。 他知李景隆这话不假,倒不是说他李景隆多高风亮节,而是李家压根就不在乎免掉的那些皇粮赋税。 老李,可有钱得很呀 “你是没怨言”朱允熥又道,“可其他人呢”说着,叹口气,“文官们觉得,既然已是官身,那就贵贱有别,怎么能和庶民一样交粮纳税呢武臣们也会想,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来的功劳,却要和寻常百姓一样,皇上不公啊” “万岁爷,文官那臣不敢妄言,但是武臣这”李景隆上前一步,“谁要是那么想,谁就是傻子” “哦此话怎讲”朱允熥笑问。 李景隆清清嗓子,“臣已藩王移藩,我大明对缅用兵为例,看似是万岁爷您为了大明宗室找出路。实则何尝不是为了勋贵武臣找出路” “勋贵武将之家,想要前程自然用军功说话。臣再说句不好听的,就田里那点出息,哪有出去打仗抢捞的快” 闻言,朱允熥一笑。 “出兵放马,哪怕是手上沾的油都比庄稼地里的多多了”李景隆又道,“这本账只要不傻,就都能算明白。若真是有眼皮子浅的,就盯着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那这样的人,也不是朝廷的良将,更不是万岁爷的好臣子” 朱允熥无声一笑,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历史上大明王朝之所以武将兵备制度崩坏,就是因为重文轻武了。武将们没了用武之地,只能当地主。 “再说”李景隆犹豫片刻,上前低声道,“所谓的新政,臣也琢磨出点门道来” “哦”朱允熥颇为意外,“你说说,你琢磨出什么来了” “世间的事,历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李景隆低声道,“万岁爷刚才说了,只要新政推开,就连皇族都要遵守。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朱家人都交粮纳税了,其他人有什么资格敢说不字” 这话,让朱允熥沉思良久。 许久之后,微叹,“李至刚那活,该你干” 李景隆笑道,“臣知道,万岁爷您舍不得让臣立于围墙之下” “你呀”朱允熥大笑,“当初老爷子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尿壶镶了金边,嘴好” 李景隆跟着笑了两声,又道,“万岁爷您放心,只要新政开始。臣立马上书,谨遵皇命” 朱允熥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