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臣说的这个多,说的比较笼统” 何广义又道,“大明朝是有俸禄的,除了俸禄之外皇上还恩赏了养廉银。 “所以这个多字,可以做一个限定。比如官员致仕之时,他的财产比当初申报的多了一倍,那就要仔细的查查了” 朱允熥忽然意识到,何广义话中有话,“你的意思是,年年都要申报” 暴昭闻言愣了下,也看了一眼何广义,“何指挥,此事事关重大呀” 朱允熥似乎有些意外,“你说说具体的” “是”何广义清清嗓子,“官员财产申报,既是忠君爱国又是个人的操守,在臣看来值得推广。” “嘶”暴昭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报得不对呢故意瞒报呢”朱允熥笑问。 “故意瞒报,直接发配吕宋或者缅地”何广义说着,似乎忘词了,挠挠头,“那个,为期五年,带着家眷亲戚一块去” 朱允熥不满的瞪他一眼,语气严肃起来,“你怎么知他是虚报假报的” 何广义低头,擦了下汗,“这就要涉及到万岁爷您所说的新政了” “新政之后,官员名下的田产,读书人名下的买卖,也都要跟着纳粮缴税” “除非贪官把钱都藏在家里,只要置备家产就有迹可查哪怕他挂在别人名下都不怕,挂得越多露馅越快” “他们要是不置备田产,就收银票或者现银呢”朱允熥又问。 “银票是要兑换的,银子多了也要是人手来搬运的”何广义又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嗯所以” 他好像又忘词了 “不争气的东西”朱允熥心中暗骂。 暴昭是暴铁头,不是暴大头。 他如何能看出来人家君臣二人,在那演戏呢。 就何广义那脑袋,能想出这些东西来 至于演戏给谁看,还用说吗 何广义那厮忘词忘的如此不加掩饰要是换做李景隆在这,可能暴昭还一时看不出来,可是 现在这个场景,只要不瞎,就大概知道咋回事吧 暴铁头,国朝第二代铁头大师,一身正气百毒不侵 事已至此,别说他是暴铁头了,什么头都挡不住这口锅要落在他的头上。 “皇上”暴昭沉吟片刻,开口道,“吏治是臣份内之事,而就何大人所言成官员财产申报一事,臣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准备个章程,然后呈给皇上过目” “嗯嗯”朱允熥忙点头,“何广义没见识,粗鄙武夫一个。这等国家大事,还是要你们这些老持承重之人拿主意” “你回去也被自己钻牛角尖,跟其他人商议着看看还有什么补充没有” “回头朕让李至刚也写写自己的想法,集思广益嘛” 暴昭心里发苦,皇上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这口锅不是给他暴铁头自己的,应该是给南书房全体文官的 “臣遵旨” 暴昭无奈,只好领命。 桌上的饭菜热了热。 朱允熥捧着饭碗,有些食不知味。 何广义坐在矮凳上,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的脸色,低声道,“万岁爷,臣刚才,实在是也不知为啥,臣刚才就是心里跳得厉害,脑子中许都背下来的话都给忘了” “烂泥扶不上墙”朱允熥白他一眼,而后夹了一筷子炖肉,放在何广义的白米饭上,又给他浇了一勺炖肉的浓汤,“吃吧” “哎”何广义端着碗,大口的扒拉起来。 “吧唧吧唧” “闭嘴”朱允熥怒道,“谁让你吧唧的” 汪汪 远处巷子里,几条狗吠了几声之后就戛然而止。 夜色下的内城,很是静谧。 郑国公常升在家门口下来马,刚走上台阶还没迈步进去。 二门管家就急匆匆的迎出来,“老爷,有客” “谁呀,大半夜的”常升皱眉。 “王驴马”二管家低声道,“急事,急的跟热锅的蚂蚁似的” “嗯” 常家的前厅之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汉子,一个劲儿的在地上踱步。 他头发半百,身材壮硕,举手投足一看就知以前是军中的人物。 而且,他的一只袖子空荡荡的 “王驴马,你不在家好好享福,大半夜找我干啥”常升笑着进来。 一见常升,王驴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扑通一声跪下,“公爷,实在没法了,只能来求您了” 这王驴马和他老子,以前都是常升父亲常遇春的亲卫。王驴马的老子为了救常遇春战死,这王驴马年轻的时候跟着常升征战,丢了一只胳膊。 可谓是常家的功臣。 “怎么,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常升见状,顿时拉下脸来,“起来说,谁给你气受了,告诉我” “公爷”王驴马哽咽道,“我家小子让廉政院给抓了” “廉政院”常升的脑子中瞬间浮现出暴昭那欠揍的样子,“你小子不是京仓运转司主事吗跟他廉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