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们就是想看老子笑话!” 李至刚面上不显,但心中破口大骂。 其实对于新政,他和铁铉等人虽都是铁杆的新政之党,可却也有着巨大的分歧。 铁铉等人久在地方,熟知民情,而且浙地又和其他行省不同。一直以来,他们所做的都是温水煮青蛙,要新政水到渠成,而不是如李至刚这般大刀阔斧不近人情。 而且,他们极不认同李至刚的追查追缴之事。须知,浙地官绅虽也贪婪无度,可是一旦波澜横生,涉及到的就不光是田亩。 还有商贸,工坊,海运海关等事.... 铁铉等人经过这些年的艰苦努力,暗中付出了无数,使得浙地工坊连绵不绝,织布厂彻夜不休。海关海贸更是日进斗金,交通内外。 现在是士子罢考,罢考之后万一再罢市呢? 带来的损失谁来承担? 市面一旦不稳,本就需要靠外省粮食贩进来的浙地,是不是会粮价大涨?是不是会导致货物积压? 你李至刚不止知道他们的手段,铁铉他们是知道的。浙地严重赖江西的粮食,还有闽地商人联合海运。现在三省学子罢考,其实就是一个信号! 对有钱人而言,粮价涨了不算什么?可是寻常以务工为生的百姓呢? 影响了商贸和海运,导致货物积压..... 官绅们影响的大商行不怕积压,大不了放在仓库明年再卖。 可是他们可以借着积压的名义,裁撤工人,拖欠乡民桑蚕货款... 可是货物出现积压,市场冷清之下的小作坊呢? 对于小作坊而言,那就是自杀!数以万计的中等之家将要破产,难以为继。那可是人家一家人,几代人的心血呀!几十年的奋斗呀! 再者一旦货物积压,海关势必冷清。海关之上,可是有着数以万计靠海吃海的普通百姓...还有供给这些百姓的商家,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这可是连锁反应! 到最后这些压力,还是要布政司来承受! 他李至刚可以为了新政,把这些通通忽视,可是铁铉等人做不到! 朝堂上的决策要符合地方的特征,而推行新政之人,更不能一条道走到黑,肆意妄为! 李至刚自然知道铁铉等人和他的分歧,他也知道面前这三人其实对他没什么好感。 但这三人,都是皇上夹袋里的人。 太上皇当初给皇上选的陪读,东宫的旧臣。钦点的状元,还有从一介白身提拔起来的一省按察。 对这三人,他李至刚真是不想得罪。 可现在不是得罪不得罪的事了,而是这三人要看他李至刚笑话的事! “古往今来,还没听说过哪朝哪代有人敢围堵钦差行辕之事,真是天大的笑话!”李至刚冷笑道,“本钦差有皇命旗牌,代表着皇上!三位大人是浙地首官,这些人闹事,你们三个就没责任吗?” 铁铉双目一凝,“钦差大人,您这是问罪下官等吗?” “保护本钦差,本就是你们份内之事!本钦差奉皇明推行新政,体察民情,你们就要配合!”李至刚又冷笑道,“哦,就看着官绅把本钦差围了,然后污言秽语....你们束手无策还要问本钦差讨章程?” 铁铉心中腻歪,叹口气说道,“钦差大人,外边的官绅为何聚集,想必您心里清楚!这时候,没有对错之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推举出信服之人,由您接见.....” 其实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当务之急,你先接见他们领头的,好言安抚一番让他们先散了。人散了之后,是抓是拿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你现在躲在这不出面,外边的人越来越多,这么僵持着不是等着不可收拾吗? 只要他们散了他们再想聚集就是千难万难,大家都是做官的,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吧? 可他们要是一直在这不散,总不能让布政司派兵,把他们都抓了,那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官绅聚集和民众作乱,有时候就在一念之间! “啧!”李至刚撇嘴,“别的不说,围堵钦差行辕就是大罪,还要本钦差虚以为蛇?呵呵,太抬举他们了!”说着,对外道,“来人!” “小人在!” “去....给杭州卫指挥使下令,让他带兵进城!” “不可!”铁铉惊呼,“钦差大人,杭州市面一旦大兵涌入,后果不堪设想啊!” 韩克忠也急道,“钦差大人,说不定现在有很多人就等着您调兵进来呢!” 景清也忙道,“大兵进城,后果不堪设想呀!” 还是那句话,兵进来了,官绅之家不会有半点损失,但市面呢? 一旦行镇压之事,抓人打人乃至出了人命!有理也变成没理了!ъΙQǐkU.йEτ 到时候,别有用心之人再兴风作乱... 闹出民怨来,带头的可就不只是官绅阶层了! “韩克忠这人还比较老实!” 李至刚品着三人的话,他焉能不知其实有人就盼着他调兵进城,行暴力镇压之事! 但他面上却恼道,“不让本钦差调兵,那你们就做事呀!维持地方安稳,不是你们的份内之事吗?” 顿时,铁铉三人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