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风推着 向东向西 太阳消失在暮色里 黑夜来了 我驶进银河的港湾 几千个星星对我看着 我抛下了 新月——黄金的锚 天微明 海洋挤满阴云的冰山 碰击着 “轰隆隆”——雷鸣电闪 我到那里去呵 宇宙是这样的无边。” 。。。 在广袤无垠的中南太平洋中有一座由突起的岩石所构成的小岛,它就好像是大洋底部长出的粉刺一样,突兀地平躺在无边的海浪之中。 这座岛的表面极其平坦,除了细细密密的砂砾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景观,也生长不出任何树木来,只有核心的一小块面积可以看到点点淡淡的绿色,也不知道它们的种子是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 潮汐的大手日复一日地摩挲,使得整座岛屿呈现出平滑的椭球型,粗粝的表面从海平面上微微隆起,那形状好像一个完全反过来的木船底部。 这座岛屿的中央有一个细瘦的黑影,那是一个面容憔悴的青年人。他正盘腿坐着,立起一只胳膊支撑起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四周的波涛。 方成从小到大就很喜欢吹海风,他一有空就会去滨海大路边或者栈桥上走一走,或者找个长椅坐下看着远处亮蓝与深蓝的分界线发呆,听听海鸥的声音。 不过这个场景是夏日限定,如果十一月份之后再去家附近的海边,像刀子一样的寒风能把你耳朵刮下来。 不过这一片热带的海就不会有这种顾虑了,四周夹杂着沙尘的咸腥味海风不断轰击着方成的皮肤,灌进他的领子里的是一股湿润而浓重的暖意。 这种又脏又热又湿又粘的环境,浮躁的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臭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公共澡堂的男性更衣室。 哎,要是现在能去泡个澡就好了。 想到这他回忆起了T-800的清洁功能,但是现在他已经身心俱疲,不太想再经历一次整个身体被金属完全淹没的感觉了。在方成和艾碧水分离的时候套在手上的环面分成了完全相同的两个,其中有“脑”的那一个现在就在他的手上。 毕竟他这边需要的操作比较多。 这个手环分离的过程极其神奇,它先从某个位置断开,然后其中一端沿着它的切线方向伸长,在长度合适之后突然向着相反的方向卷曲嵌入自身,然后在轻轻地在内部断裂开来,形成一个新的完整的环面。 方成没有看清分离的过程,这个过程自然得有些不自然,分离的时候没有任何断裂或者破碎的痕迹,就好像从某个不存在的维度地掉下来了一样。 他猜的没错,就在刚才,有着多于三个空间维度的世界对人类露出来了自己浅浅的一角。 方成趁着这难得的闲暇时间盯着海面发呆,和艾碧水分离之后他终于能把思绪沉淀下来,好好捋一下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 他需要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飞到空中,抛下手里的电磁透镜,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那里。 他从半脑那里得知,那个电磁透镜并不是通常意义上人类也可以生产出来的电磁铁,而是一个由磁单极子所组成的“奇点”。 人类目前已知的所有带磁性的物体都有两个磁极,也就是南极和北极。这是因为磁感线在磁体的外部必须要是一个闭合的圆环。奇点中的磁单极子可以任意组合,展现出单独的N极或S极或平庸地二者兼有。 如果只有一个磁极的话那就只能认为所有磁感线的另一端全都在无穷远的地方,就像孤立的电荷一样,那么用于描述电磁场的麦克斯韦方程组也将会被改写。和电场的情况类似,如果这个磁单极子可以当做是一个点的话,那它表面的磁场强度也将会是无穷大。 或者至少可以达到把所有地球上的磁感线都吸过来的程度。 地球上的磁感线和随便一块条形磁铁的磁感线的分布在拓扑上是一模一样的,都是一个外部闭合的环面。磁感线从地磁场的北极出发,沿着地球的表面四散开来,最后平滑地汇聚于南极。 方成在当年学物理竞赛的时候记过一个结论,那就是带电粒子在磁场中偏转的时候会走向磁感线分布最密集的区域,而地球磁场分布的形状告诉我们,那个区域就是地球的南极和北极,只不过和磁极是反过来的。 太阳的带电粒子会在南北极擦过大气层,在这个过程中与大气里的分子和原子碰撞并将其的能级激发,这个过程所产生的受激辐射将会形成围绕着磁极的巨大圆环,那就是所谓的南北极光。 通常来说南北极的极光是绿色呈条带状分布的,那是因为高空的氧气在电离的时候会发出绿光,而条带的形状则显示出地球表面的磁感线方向。 而如果我们用一块只有一个磁极的磁体把汇聚点强行改变,只要它周围的磁场强度足够高,所有向着它迎面而来的带电粒子将不再会被偏转,而是沿着平滑的轨道地向着它冲去并且最终旋转着在磁感线的集合点汇聚,这也是为什么它被叫做“透镜”。 其实一号观测员在投放储物间的时候也根本没想到,这种古老的武器有朝一日真的会再次被人使用,只不过这个“人”是由碳骨架所构成的。 如果用一个类比的话,对于金属生物来说这种景象就好像人类看见水母拿着弹弓打鱼一样奇特。 方成凝望着眼前的海面,海滩附近被热风吹起翻滚而来的浪花映照着破碎的流光,远处的天空点缀着点点残云,它们映衬着一条纤细笔直的七彩光线。 那条细细的线从方成眼前不远的海洋中出发,以极小的角度伸向西北方向的天空。那个角度小到几乎是贴着水面在传播,只有看向极远的地方才能发现它是向着空中的高处缓缓爬升的。 光线周围的空气躁动不已,不同颜色欢快地交错跃动着,方成的视线被它吸引住了,他心里想着,这东西长得有点像游戏开始之前的进度条。 在现在的时间节点,这个比喻真有点黑色幽默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