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并没有在青先生的小院呆太久,可仅仅只是这看似简短的谈话,就已经让等待在外穆莎焦虑难耐。 其实以穆莎的处事城府,她本不该显得这样急躁,可如今事大,即便是心思深沉如她竟也少有地生出了焦急恐慌。 因此,当谢尘出了小院后,她立刻迎了上去。 “谢公子,青先生可曾答应?”穆莎焦虑的心情尽数印在脸上,全非作伪,反而显得情真意切。 谢尘却略作迟疑道:“青先生并未答应。” 穆莎闻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倒在谢尘怀里。 谢尘不动声色伸手扶住穆莎肩膀,好似温柔道:“但是青先生也并未拒绝。” 穆莎忙问道:“此言何意?” 谢尘道:“青先生并未同意立刻告知我楼教主身处何方,但却只说,让我多与他交谈,待到时机成熟,便会让我知晓。” 穆莎沉吟不语。 …… 深夜,穆莎却并未入睡,不多时,有侍女推门而入。 “情况如何?”穆莎立刻坐起问道。 那侍女连忙道:“如圣女所言,那谢尘果然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穆莎冷哼一声,又问道:“你可曾跟上?” 那侍女点头:“那谢尘轻功并不高明,不过是二流货色,婢子竭尽全力倒是能勉强跟上,果不其然看到他私下与李幻梦见面。” 穆莎点了点头。 那侍女又问道:“圣女可要取他性命?” 穆莎瞥了眼那侍女道:“我为何要杀他?” 侍女却不明所以道:“既然他并非忠心,圣女何必留他?” 穆莎却嗤笑一声道:“忠心?这世上能有几个忠心?”说话间她伸手挑起侍女下巴,直勾勾看着对方眼睛道,“莫非你就忠心耿耿?” 那侍女吓得魂飞魄散,仆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婢子,婢子对圣女绝无二心。” 穆莎却道:“我当然知道你绝无二心,可这却并非是你忠心。” 侍女心中恐慌说不出话。 穆莎继续道:“那是因为你害怕,你知道你若是背叛下场会很凄惨。” 眼看着仆在地上的侍女已经恐慌地浑身战栗,穆莎将对方扶起好似温柔地搂在怀里道:“可你知道吗,谢尘却与你不同。” 侍女仍是惊魂不定道:“他,他如何不同?” 穆莎道:“因为他心知自己并非一般棋子。” “并非一般棋子?”侍女当然知道这时候应该贴心地接话。 穆莎似乎也颇为满意,轻抚侍女脸颊道:“即便是棋子,可若是能有左右全局的能力,却又并非棋子了。更遑谈,他当真只是李幻梦的棋子?” 侍女似懂非懂。 穆莎却不再与她说话,松开侍女,倚在桌旁,只是喃喃道:“青先生,谢尘……” …… “这么说,青先生并未许你去见楼星河,但却又似有松口?”李幻梦摩挲着下巴,思索道,“这似乎有悖常理。” 谢尘点头道:“当然。” 李幻梦道:“若是青先生自负医术在你之上,便该直言拒绝或是直接带你去见,若是担忧你居心叵测,便该直接拒绝,若是想要求一线生机救楼星河,也当与你约定时间,可偏偏他却好像全然不急,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试探与你,这其中却不得不令人生疑。” 谢尘赞同道:“此事颇为怪异,常人做事不该如此,即便是又想让我治病又担心我居心叵测,也当明言警告,或是至少说些症状与我,可青先生却三缄其口,至于我谈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听到这话,李幻梦却笑了起来:“他可曾与你说过我是个心机颇深的人,此番不过是利用你?” 谢尘道:“看来你倒是对青先生颇为了解。” 李幻梦哈哈笑道:“果不其然,他好似总喜欢以揭露别人真相为乐,只不过,我却也要问你,你如今可还愿意帮我?” 谢尘道:“我并非是在帮你,而是在帮自己,正如我在答应你时,曾说过,我医人疾病别无所求,每次只有一个条件。而这一次,我的条件是你要保我不受朝廷追缉。” 李幻梦道:“不错不错,我答应了你。” 谢尘道:“其实以我所见,青先生如此奇怪做派恐怕另有隐情。” 李幻梦道:“如何隐情?” 谢尘道:“莫非你看不出?” 李幻梦长叹道:“看得出看不出,却或许是不想看出。” 谢尘道:“以我所见,楼星河或许当真没有病,也没有死,又或者已经死了。” 李幻梦叹道:“若是死了倒也简单,不过是亡命天涯罢了,可若是活着,反而麻烦。他若是无病活着,便只能说这一切尽在掌握,那么他究竟是想要更有能力已经几乎统御全局的老大,还是我这个乖乖听话的蠢货就不好说了。” 谢尘负手站在一旁却不说话了。 李幻梦叹了口气摆手道:“如今天色已晚,谢兄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不过还望谢兄切记,莫要沉溺女色误了大事。” …… 谢尘告别李幻梦,一路往回走。 可没走太远却又停了下来,朗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话音刚落,便从四面八方跳出七个蒙面黑衣人,为首一人道:“你轻功看起来很差,警觉倒是不错。” 谢尘道:“不知道诸位在这里设伏所谓何事?” 那人冷笑道:“自然是为了杀你!” 谢尘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个江湖郎中,诸位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那人道:“正是因为你是个郎中,才要以防万一不留后患。” 谢尘道:“这是何意?郎中又有何罪?” 那人道:“要怪就只怪你站错了队跟错了人。” 谢尘闻言露出恍然大悟般的神情道:“原来如此,你们是因为我和李幻梦见面才来杀我的?” 那人道:“总算你还不傻,今日便为圣女杀了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