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她回心转意你就要给她安全感。我们女生只会呆在让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
谷崎直美的话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本古言书的翻译本,对照着谷崎直美的话去解读她之前说出的话就容易多了。
觉得安全的地方……
他陷入沉思。因为他想起她回横滨来之后的第一个雷雨夜的翌日就因为感觉到不安全直接躲在了家里的衣柜里。
大约是因为之后慢慢习惯了,她忙于学业,回横滨的时间变少。与组织的人交往也变少。所以渐渐他也就忘在了脑后。
他抬眼看着跟谷崎润一郎腻在一块的谷崎直美。“我知道了,谢谢你。”
“中也,你真的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太宰治扫了他一眼。“之前组织里俱乐部的那两个女的,你忘了?”
他看着太宰治,被他那话激的一身冷汗。
太宰治说的那件事他知道,那是他刚进组织没多久的事情,当时在组织的会所里里发生过一起恶性案件。其实并不是什么曲折复杂的事情,就是一个金主在两个陪酒女之间摇摆不定。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两个女人一个张扬开朗,另一个内秀温柔,正好卡在男人最喜欢的两个性格上——白月光与朱砂痣。
那两年经济萧条,驻店的陪酒女能找到一个固定金主不易。个性张扬开朗的那个想要独占金主,自然想把那个个性安静温柔的挤走,手段自然不算干净,两人明争暗斗不断。到后来因为金主手里的钱只够固定与一个人在一起之后,两个女人的矛盾也逐渐升级。
而最后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那个身着白色裙子的安静温柔的女人站在墙边,左手与胳膊都已经被硫酸灼伤,右手还握着一把卷了刃的西瓜刀。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和那个男人早已被凉透,甚至连头都被砍下来了。包间的地面、墙面和家具上溅的全是血,甚至五官和裸露出来的皮肤也都被浓硫酸烧的辨不清。空气里全是浓硫酸的刺激性气味。
那个女人抬眼看他的时候冷静的不像是刚杀过人。与他说话的时候也一如平日的柔和,甚至还温柔的冲他笑。“抱歉,中也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那种冷静让他都哆嗦了一下。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女人冷静的看着地面上已经死去的两个人对他说话。“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人没钱了,他只是在享受美惠跟我为了他勾心斗角的样子。美惠还跟傻子一样巴巴的贴上去,为了把我挤走,在我化妆品里下毒。我们两为了那个男人互相妒忌,其实我们都是输家,毕竟从事这个职业,就不该对来到这里的男人有任何期待。闹到这个地步,我与她总归是要死一个的。我不想活,但是死之前我也不想让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活在世界上恶心其他人。”
中原中也还能回想起来她抬眼看他的眼神,冷静而又温和。“我给组织,给店里添麻烦了。中也先生,之后还要麻烦你了。”
他看着她丢下手里的硫酸瓶子和刀走到他面前,眼里泛着温柔的光,声音也十分温柔。“中也先生,听闻您有一位喜欢的女孩子,那么还请您一定要记得,女人的妒忌之心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越是温柔的女人报复心越强,哪怕强大如中也先生,也绝对不可以做出一心许二人的事情来。否则——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一心许二人’这个词。
而谷崎直美的话把他的意识又拉了回来。“你一心许二人。哪个女孩子不生气?你该庆幸她生气,不生气就代表着你就彻底出局了。”
他被时隔多年第二次听到的那句‘一心许二人’吓的一哆嗦,手里的杯子都给打了。他说话都结巴了,毕竟虽然在组织里,但是这种恶性事件着实少见,当时真的差点把他的三观都震裂了,现在回想起来都脊背发凉。
“不能那么算吧?首领又不是女的!”
“谁规定一心许二人的二人必须是同一性别?而且你怕是把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放的位置要重于她吧?”
“我才——”
“你既然没有,那么你对五月小姐说过要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她的话吗?”
谷崎直美的话仿佛直接给中原中也下了一道全身僵直的debuff。他虽然把自己家里的钥匙,甚至自己所有的收入都交给她。他的财产,甚至只要她想要,他连他的势力,下属和影响力都可以交给她,但是他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哪怕他内心对于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给她都心甘情愿,却也从未说过这种话。
“莉莉只要需要我肯定不会——”
“说不说的出口是态度问题中原君,那么请问,藤野小姐如果说让你早先有约,但是临出发的时候你接到了港口黑手党那边的任务,你会去执行任务还是请假与她一起?”
被问到的当事人沉默,然后心虚挪开了目光。
他肯定选先去完成任务,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莉莉从未让他在这种事上做过选择,莉莉永远是体贴他的,不会让他陷入两难,永远都会主动后退一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送他出门,从不任性,从不会让他难做。
他回答的艰难。“莉,莉莉不会让我难做。她会选择改期。”
“所以这就是你一次次辜负她期望,把你的工作一次次放在她之前的理由?你既然做出这样的选择,你还敢说你把她放在首位,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上吗?”
泉镜花冷眼看他,半晌才吐出一个词。
“虚伪。”
他不敢吱声,也想起之前在会所里的那个白裙子年轻女人。他的莉莉无论什么时候面对他的时候都是温柔可爱的,才不会做出左手硫酸瓶子右手西瓜刀的事。
……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