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下水一煮,软了捞出来切碎,继续扔锅里,再煮。这种的野菜干搭一点,那个海带搭一点,从清汤寡水,到有一碗底的干货,可也把命给活了。 四爷和桐桐每天都在接收电报,跟谁的契约是怎么谈的,提供多少货物,预定多少药品,平价多少年。也不是每一笔买卖都是公平的。有些人,人家提供的粮食质量高,像是麦麸呀,米糠呀,还有各种陈粮,量也确实足。那林雨桐就回复人家,之后还有一些少量的稀缺药品,她会平价提供给对方。但对于有些人,弄虚作假,她当时没言语,可却也记下来了。咱熬过眼前这一茬再说。 其他人都在调拨物资,再要没事的人,那就呆着吧,歇着省力气。 长平和杨子,甚至于小桐和栓子奶奶养的仇深和仇海,都没跟着挨饿。再是没吃的,孩子该吃还是吃的。但长平再也不提吃什么不吃什么了,反正是家里给什么,就吃点什么。 院子里还种了土豆,这是用每天洗漱完的水浇灌的,但也养成了。估计是长的不怎么好,但孩子们特别用心,恨不能那一点点水,把每一棵小苗给照顾到。 等到秋收的时候,长平用小铲子,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刨土豆。结果呢,土豆最大的也就鸡蛋那么大,那小的就跟花生豆蚕豆似得。长平把菜园子里的土用手细细的揉搓了,就怕把小土豆给漏了。结果一天啥也没干,就在那里搓土呢。搓的手指长了肉芊,搓的手心都红肿了,才找到五个小土豆。他的手本就小小的一只,那么小的手攥着五个小土豆,能攥到手心里。可见那土豆有多小。 可孩子还是给高兴的,“妈……妈……看!有漏的。” 呀!有漏掉的呀,你可太能干了。用一点点水给孩子把手洗了,郑重的把土豆收起来,“今儿晚上,一人多分一个土豆吃。” 长平乐了的直笑。 这么一会子工夫,娘俩在堂屋里说话,结果桐桐再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土豆秧子不见了。 肯定是被人拿去了,这玩意吃不得的,可如今能怎么办呢? 林雨桐只能扬着嗓子在村里喊:“……要是谁家吃了土豆秧子觉得难受了,千万过来,我给你扎针……” 没人应声,村里真就是没有鸡犬之声了。连人声都少,说话费力气。 秋收不见一颗粮,人还盼着,说着要是立秋下一场雨,撒上麦种,再扛半年,到明年夏收的时候,就扛过来了。可立秋了,有什么雨呀! 抬头看天,那是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林雨桐跟巴哥说,“想法子叫收集木柴吧,今年这个冬,怕是冷的很。” 巴哥小心的只小抿了一口水,就又忙去了。叫大家手机柴火,可谁去呀!累的连个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有力气弄柴火。何况,哪里有柴火?地都干裂成那个德行了,从哪弄柴火去?难道把树给砍了? 砍树啥时候都行,等实在冻得不行了,再去砍树吧。现在,这村里零零星星的树木,还是留着吧。剥了树皮,还能熬了填肚子呢。 那这怎么办呢? 槐子带人,在山上挖树根。山火把地上的部分烧了,底下总有树根吧。也别怕树根挖了将来不长树,树根这东西深着呢,挖不绝的,咱只取那个硕大的根,其他的根须得砍断,继续在土里埋着。下一场透透的雨,照样往出长的。 那么多人,能挖多少是多少。挖了就晾晒起来,然后存着。得空了,给山下的家里搬点。又有挨着煤矿的药铺分号,每次来拉粮食,就捎带的煤炭过来。 林先生坚持说这个冬天是个冷冬,那大概真是个冷冬吧。 一到冬天,就真的感觉到了,又被林先生说对了。 冬天来的极其迅速,说冷,骤然之间就冷透了。 空气里没一点水汽,可就是冷的出不去门了。 那点皮子做的大衣和靴子都算是派上了用场,要不然,真能冻掉了耳朵。 几家人到底是合住在一起呢,除了四爷和桐桐带着孩子住了东屋之外,西边的屋子住女人了,栓子奶奶和方云小桐带着两个孩子住,男人们住在里挨着厨房的小隔间里,房间小,有火炕,有点炉子,这么着省炭,省柴火。 没存那么多柴火的人家,那现在就得这么安排。男一间,女一间,凑到一块暖和。 这天林雨桐才起,从厕所出来感觉冻到骨头里了。结果猛地就听到一边的隔壁传来哭嚎之声。她吓了一跳,以为是人出事了,撒丫子就往出跑。就见隔壁的大娘拍着院子里的树,“这是不叫人活了呀……这是活不成了……” 院子里有一颗柿子树,有一颗拐枣树,还有一棵枣树,这都是耐干旱的树木,之前还活的挺好的。可如今呢,这几棵树的树皮都松了。 这是冻得?大娘就哭,“我这把岁数了……都没见过把树皮给冻的爆开的……” 行了!赶紧回吧!在外面这么嚎,吃了一肚子冷气,该难受了。 林雨桐回来的时候,四爷和巴哥裹着大衣站在院子里,隔壁的声音想来是听到了。 四爷都没见过,还问桐桐,“树皮冻掉了?” 桐桐拉了他去门口,门口是盖房子的时候杨先河他们给移栽来的香椿树。这玩意的树根特别爱繁殖,所以这树村里多的很,盖房子的时候给这边挪了一棵。不大,长的跟长平的小胳膊那么粗。平时进进出出的,也不甚在意这玩意。林雨桐跑出来的时候都没注意,刚才大娘一说,她回来的时候就看了。可不是吗? 树皮都被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