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Port Mafia大楼顶楼天台——
“我记得优果桑她们好像一再声明不准你上天台吹风的。”轻轻松松撬了天台门的锁,黑发鸢眸的男人转了下手里的铁丝,然后放进兜里,推开门上了天台,然后走向那坐在天台边,好像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少年。
“她们说她们的,我做我的,不冲突。”一身黑的少年转头,黑发鸢眸有那么一瞬变成了白发金眸,可也只是那么一瞬罢了,夜幕下,少年看着走到身边坐下,如她一样坐在天台边、双腿悬空,“找我有事?!如果是想说‘死后清算’的事儿,那就别提了。”
“……不完全是吧。”太宰治扯了下嘴角,沉默几秒无奈地道,“我的确是想让你放弃‘死后清算’这件事,不过我也知道,以前的你或许会答应我,现在的你……不会答应我的。”
梦真挑眉,微微歪头,‘以前’和‘现在’……只是有没有记忆而已……
不过也对,以前的自己或许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欢他,除非是涉及青果儿、阿璃她们生命安全的事情,否则的话,一切都要为宰宰让路,不就是做亏本生意、打白工嘛,只要自己高兴,倒贴就倒贴呗,而现在的自己……
她喜欢宰宰吗?!
喜欢呀,当然喜欢,但……也仅仅只是喜欢罢了。
青果儿她们不喜欢他,她们抗拒自己与他接触,而自己……嗯,自己也在保持着一个特殊的距离,站在远处看着他,从未想过靠近他、接触他、了解他……
“还记得第一次在现实中见你的时候,是蠢纲的雾守指环争夺战的时候,那时候啊,我第一眼就觉得,比起蠢纲这个弟弟,你才应该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梦真看着脚下的‘星海’,将‘欧豆豆’的音节在舌尖转了一圈,换了个称呼,说完又笑了起来,“明明应该称呼你为‘弟弟’的,但是,我当时的的确确只是嘴上说着你是我弟弟,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梦真抬眸,转头看着他,明明该是一模一样的原色眼瞳,可梦真的眸色,却比太宰治的红上一分,“我曾经……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你,喜欢到哪怕我失去一切记忆再次醒来时、当我再看到你时,我心里的第一想法是,把你抢走、藏起来……”
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落在眼角,太宰治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鸢红的眸子变得幽深而暗沉、偏执又疯狂。
可下一秒,她眨了下眼睛,所有的癫狂瞬间消失,只余平静,而那微凉的指尖也收了回去。
“你得谢谢我当初什么都不记得。”正因为不记得、所以不了解,因为不了解、所以不被她掌控,因为不被她掌控、所以……她不会轻举妄动。
在她失去所有记忆、失去自我、刚刚醒来的时候,她对所有的一切都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甚至,她连‘自己’都不信,那时候的她,很危险、很偏执、很疯狂,只是她习惯性的将‘真实’隐藏了起来。
将所有的一切隐藏起来,骗过别人的前提是、先骗过自己,如果连自己都深信不疑,那么,‘虚假’的就成为‘真实’。
而当她掌握了足够的线索,了解了足够的证据,再加上青果儿她们……
所以现在,她面对他时,不再是曾经的那种态度,她可以看着他,平静地说,‘这是我弟弟’。
但是啊,‘弟弟’这种生物,和她疯了似的想藏起来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可以有很多很多弟弟,乖巧懂事、可爱天真、无论是傻得冒泡、还是黑得流油,只要她想,她什么样的弟弟都可以有,唯独那一个……
“你呢,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和他们清算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当然啦,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梦真顿了顿,认真的想了想,“那就……”
“不是说不喜欢,当然,也不是说喜欢。”太宰治打断她的话,微垂着眼帘盯着脚尖,她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谁都能指责她,唯独他没资格……
梦真眨了眨眼睛,不说话,而太宰治不知道想哪儿去了,也没说话,天台之上,除了大风呼呼,一时之间倒是安静了下来。
而躲在门口的一群人……咳咳,暂时当他们不存在吧。
“我以前从这儿跳下去过。”沉默片刻,太宰治突然语出惊人,躲在门后的某些人差点儿闹出动静,惊动了天台边坐着的两人,还好被其他人联手镇压了。
“……跳下去了?!”梦真一愣,急急地眨了几下眼,下意识的重复一遍,然后回过神来,“开心吗?!”
“与其说开心……”太宰治轻笑,长叹一声,“不如说是……解脱了、放松了什么的吧。”
“听起来似乎不错,心自由了。”梦真点了点头,微笑着道。
“……你真这么觉得?!”太宰治脸上的浅笑一僵,转头看着梦真。
“不然呢?!”梦真茫然,一死了之、轻松自在又解脱,可不就是‘心自由了’嘛。
“你是这么想的,那又为什么救我。”太宰治叹息,幽幽地道。
“哈?!”梦真眨眨眼,再眨眨眼,他说啥?!什么东西来着?!
“世界毁灭的时候,我想起了你曾经封印着的,我的记忆。”太宰治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夜空,晃了晃大长腿,“优果桑以前看我不顺眼、讨厌我、逮着机会就揍我什么的,我只当是‘蛞蝓通病’,而当我想起了曾经,我才知道,他讨厌我,不是因为我是‘太宰治’,而是因为我抢了你的身体、占有了你的一切,却不信你、厌恶你、甚至还想抹杀你的存在……”
“明明那是你的世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而他却把她送给他的‘完美世界’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