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外头笼罩了一层水雾。 云曦起来后,给周彦玉拿了披肩,自个儿穿好鞋袜,才去开门。 她还在梳洗,曾氏便带着礼物上门。 “不着急。”曾氏和翠喜道,“让你家主子慢一点,是我昨儿睡得浅,才这么早过来叨唠。” 屋外曾氏的说话声传到里屋,周彦玉棕色的眼珠转了转,压着嗓子好奇问,“二嫂这是怎么了?” 云曦说了药材的事,“想来是为了这个。” 周彦玉听得惊住,“怎……怎么会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看周彦玉一脸的不敢置信,云曦叹气道,“三爷不懂后院女子的手段,自然不能理解大嫂为何要打压二嫂。就像对我一样,大嫂生怕我得了母亲的喜欢,毕竟三个妯娌里,我的出身最高。” 林氏嫁到周家,一心想着如何掌权,除了给儿子争家产,还要谋划着给娘家带去好处。她不愿任何好处落到别人身上,所以对二房三房都有防备。 最开始的曾氏对云曦态度还平和,后来管家了,便翘尾巴。现在没了管家权,还知道林氏做的事,态度又不一样。 人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大多数都是从利益上分立场。 云曦拍拍周彦玉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 过了会,曾氏进来时,满脸歉意地看着云曦。 “三弟妹,药材的事,我得谢谢你。”曾氏说话的同时,春莺把布料还有其他礼品放到桌上,便又退出里屋。 云曦装出不懂的样子,啊了一声,惊讶道,“二嫂,你别吓我,难道是大嫂故意的?” 曾氏用力点头,语带哽咽,“这些年,我从没有违背过她的意思,不曾想她要这样害我。我知道,你也受了她的委屈。” “这倒是没有。”云曦低下头,苦涩地道,“我本该如此,你们看不上我,也是正常。” 说着,她用手帕揉擦眼睛,假装自己也哭了。 曾氏越听越后悔,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云氏心思简单,就不个像心机深厚的人。本来他们都是周府被打压的人,她得势时想不到云曦,没想到是云曦帮她大忙。 “唉。” 一声长叹后,曾氏看云曦哭红了眼眶,不由心疼起来。 也是,这么位我见犹怜的美人,她都忍不住想呵护云氏,更别提没见过多少女人的三爷。 “你不能这样想,长得美,并不是你的错。”曾氏反而安抚起云曦。 云曦柔顺地点点头,抽泣两声后,问曾氏以后什么打算。 “唉。”又是一声叹气,曾氏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大嫂得母亲看重,就算我闹到母亲面前也没用。” 经过管家一事,曾氏才明白老夫人不过拿她当个工具,从没想过真的让她管家。 云曦捏着帕子不说话,就算心里有怨言,那也不能对曾氏说。别看曾氏现在对她卖好,可她们终归不是一路人,说不上心里话。 而曾氏见云曦不提布料的事,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你瞧瞧,我这人有点事就等不及。三爷怕是还等你用饭,我便先回去了。” 起身后,曾氏突然想到什么,又压低音量道,“大嫂要我盯着你,想拿捏到你的错处,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和她说。” 云曦感激地和曾氏说好,送走曾氏出去时,周彦玉正坐在厅里看书。 等曾氏走后,周彦玉才放下手中的书,他没开口问,但目光一直随着云曦移动。 云曦笑着道,“二嫂就是抱怨了两句,没说什么。你放心,她不会闹起来的。” 这一点,她觉得曾氏很聪明。 若是闹起来,就算老夫人罚了林氏,但也不会处罚太久。而曾氏和林氏撕破脸皮,往后在周家只会举步艰难。 在没拿捏到一击毙命的把柄前,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看周彦玉还是皱眉疑惑,云曦拉着他坐下用饭,“吃饭吧,你不用想太明白,反正和我们无关。” 昨日周澈玩得累,起得便迟了一点,等云曦夫妇用完早饭,他才跑着进来。 云曦把小人儿搂在怀里,香香软软的,很是好抱。 发现周彦玉一直看着自个,云曦以为他也想抱澈儿,问,“三爷要抱澈儿去玩吗?” “我啊?”周彦玉摇了摇头,“算了,我怕摔到澈儿。” 本来还有点期待地周澈,小嘴立马往下弯,把脸埋在云曦怀里,小声嘟囔着,“父亲不喜欢澈儿。” “没有,真没有。澈儿别哭,今日父亲带你去玩,好不好?”周彦玉着急解释,但他刚凑过去,周澈突然笑呵呵地回头。 “那说好了哦!”周澈伸出小拇指,咧嘴笑道,“我们拉勾勾。” 见此,周彦玉才知道自己被个小孩给忽悠了,但也没办法,他自己答应的,只能跟着一块出门。 庄园后面是一片山林,管事的会带人进山打猎,这类活动,云曦他们是不参与的。 今儿正好是附近镇子赶集的日子,一家三口坐上去赶集的马车。 车夫说镇子不大,只有两条街,但因为离京都近,该有的东西都有。 周彦玉想去买几本书,云曦则是带着周澈上酒楼里要了雅间。 小孩子好动,在雅间里坐不住,要红梅抱着往窗外看。 云曦看太阳晒过来,走到窗边,想让周澈回去坐好,周澈用力摇头说不好。 他们的动静,正好让隔壁雅间的人听到。 徐有田不耐烦地从隔壁伸出头来,正想骂谁家孩子吵着见阎王,瞧见云曦精致的侧脸时,瞬间呆住,不由地一脸憨笑。 云曦也注意到隔壁男人的目光,不太舒服地往后退了一步,用点心把澈儿哄坐下。 而隔壁的来福几个,看徐有田一直望着隔壁傻笑,走到窗边又没看到什么,一人拍下徐有田的脑袋,“傻了?” “不是呢,我看到昨日的美人了!”徐有田激动地搓搓手,“你们说,我直接过去打招呼,会不会太唐突?” 来福起哄道,“有田哥你不行,怎么怂了?” “对啊对啊,有田你不行。” 在几个人地打趣下,徐有田闷下一大碗的酒,壮着胆子去隔壁敲门。 在门开的时候,徐有田看着雅间里的妇人,瞬间变成结巴,张嘴想说打扰一下,半天只说个“打”字。 倒是来福一眼认出云曦,愣愣地喊了句,“表夫人,怎么是你?” 本来端坐在雅间,没去看热闹的萧楚翊,听到来福这句话,“啪”的一声,捏碎手中的酒杯。 碎瓷片划破手指,顿时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