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车队,等在城门外时,并不显眼。 但有个骑马在边上的萧楚翊,就很惹人注目。 谁人不知,隐忍三年而立下大功的萧将军,又有谁不知,萧楚翊回来后,夫人改嫁给他表哥。 而现在,威风八面的萧将军,竟然和周家的车队一同而来。 有认出萧楚翊的,立马亮了眼睛,好奇怎么回事。 不过大家现在还不知道萧楚翊和周家处于什么状态,只是想看热闹。 萧楚翊一路送到周府门口,等云曦下马车时,自个先开了口,“表嫂不必谢我,咱们都是亲戚。” 说完,他便骑马离去。 云曦看到门口的张嬷嬷,恨不得拿针缝住萧楚翊的嘴巴,这人就是故意的。 张嬷嬷和周彦玉行礼,引着他们进去,一边问,“萧将军一同过来,怎么不进府坐坐?” 周彦玉道,“他也从避暑山庄来,想来急着回去。” 张嬷嬷哦了一声,想到京都近来的传言,往三奶奶那瞥了一眼,眉心拧得更紧了。 一行人到了惠安堂,周老夫人早就翘首以待,看到周彦玉,立马站起来,从上到下地打量周彦玉。 “我的好三郎,你可算是回来了。”周老夫人拉着小儿子坐下,连周彦文都要让开,“听闻你被人绑走,母亲担忧好些日子。本想去看你,路又突然堵了,后来你姐姐家有事,一直拖到现在。” 看小儿子清减许多,再去看云曦时,周老夫人没了好脸色,“云氏你过来。” 云曦往前走了两步。 “母亲。”周彦玉低喃了一句,但看到母亲看过来,不敢多言语了。 “云氏,我对你的期待,就是照顾好三爷。”周老夫人沉声道,“梅姐儿和兰姐儿是小孩,三郎身子又弱,你竟敢让他们去镇子。你倒是好大的架子,我周家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刚进惠安堂,周老夫人便噼里啪啦地数落云曦。 即使她现在多说什么,在周老夫人看来,都是辩解,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林氏笑着插话,“母亲别气,也怪两位姐儿贪玩。虽然小孩不懂事,但儿媳也罚了她们。” “你说得对,梅姐儿和竹姐儿都跪了三日祠堂,云氏你去抄写五十遍《女则》,五十遍《女戒》,没抄完之前,不许出祠堂!”周老夫人厉声说完,让云曦马上就去,连个回屋更衣的机会都不给云曦。 等云曦到祠堂时,发现笔墨纸砚早就摆好,又听守门的婆子让她不用记挂三爷,郑姨娘会照顾好三爷。 听此,她便知道,老夫人是想给春桃腾地方。不然她在周彦玉身边,春桃哪有机会接近三爷。 看着桌上的纸笔,云曦却不着急开始,翠喜看得着急,“三奶奶,您怎么不紧不慢地,看着一点都不着急?” 云曦先是抿了口茶,再把软垫调整到舒服的位置,“有什么好急的,就是我两天抄完,老夫人还是会想其他法子罚我。她要的,是给春桃和三爷相处的时间。” 翠喜听得更急了,“那您不怕郑姨娘抢走三爷?” 周彦玉的事,云曦谁都没说过,“若是能抢走的,也不是我能拦住。”拉住翠喜的手,安抚道,“好翠喜,你就别皱眉了。我们刚从庄子里回来,不懂周府是个什么情况,待在祠堂里也好,至少没人打扰。咱们就等着吧。” 若是周彦玉有心,也会想法子让她出去。 但如果周彦玉还是软着性子,就等曾氏给她送来消息。 反正明日家里的大姑子要来,云曦正好不想见她。 翠喜想的不一样,以为主子说的等,是等三爷,便去牌位前跪着,祈祷三爷能快些来。 而这会的周彦玉,被周老夫人留在惠安堂,还有春桃一起。 周老夫人捻着佛珠,看着小儿子叹气,“也不知道你迷云氏什么,不过是张漂亮的脸蛋而已。我可跟你说了,只要你一日不与春桃圆房,云氏就别想从祠堂出来。” “母亲!”周彦玉涨红了脸,要他和春桃圆房,他怎么做得到? 但周老夫人一心想让儿子不再沉迷云曦,也不懂儿子的隐疾,抬手让他别再多说,“你出去吧,今晚开始,就让春桃伺候你。” 在周老夫人这,周彦玉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只能垂着脑袋出去。 等他走后,周老夫人让春桃靠近一些,眉头紧皱,“你都打听清楚了?” “回老夫人,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半句虚言。”春桃道,“庄子里的人嘴巴松,说从三爷和三奶奶去了庄子后,萧将军隔三差五地邀他们过去,若是三爷没空,便让三奶奶自个过去。” “您想想,三爷是在萧将军的庄子外出事,谁能那么大胆?” “今日咱们周家的车队都走了一半,萧将军还急急忙忙地追来,说是要保护三爷,可等我们到了周府,萧将军只和三奶奶说话。” 练着说了几句话,春桃看周老夫人面色如铁,叹了一声气,“老夫人,要奴婢说啊,三奶奶与萧将军本就是原配夫妻。如今萧将军位高权重,三奶奶不想心动也难啊。” “啪”的一声,周老夫人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她咬牙道,“原想着三郎有个子嗣不容易,我才给她几分好脸色。不曾想,骨子里还是个浪货!” 张嬷嬷怕周老夫人太激动,赶忙又倒茶,让老夫人先顺顺气。 春桃在低眉间,露出一丝得意。 进周府前,她就打听过三奶奶的情况,一个守不住的二嫁女,必定不得婆母的喜欢。 现在看来,她是赌对了。 “老夫人别生气,咱们口说无凭,三爷对三奶奶还是死心塌地。”春桃叹息道。 周老夫人冷哼一声,抬头看向春桃,“我让你进府,为的就是能得三郎的喜欢。若是你能为三郎生下一儿半女,往后还有更大的福气。” 春桃欣喜道,“多谢老夫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三爷,绝对不让您失望!” 这天夜里,春桃洗净后,便端着一碗补汤进了周彦玉的屋子。 周彦玉坐在床沿,轻声咳嗽完,再去看含羞带怯的春桃,明亮的烛火显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三爷,这是奴婢特意为您炖的汤药。”春桃多少有些羞涩,说话时微微低下头。 周彦玉没去接汤药,他看着自己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幽幽地问,“春桃,你真想做我的姨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