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凝枝已将屋内的连枝灯熄灭,唯余一盏夜明珠挂在墙角,散发着幽幽的光晕。
雪棠躺在拔步床内,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母妃在信中告诉她,傅修安不日将会返回豫南,待到达豫南就上书朝廷向她求亲。
以前只要想到能和母妃相见,雪棠就会欢欣鼓舞,现下却多了一层顾虑。想起沈离,内心满是愧疚。
皇兄待她那样好,她又如何能欺骗皇兄?可她原就不属于皇宫,便是对不起皇兄,也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心里天人交战,来回思踱,雪棠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暗卫行动迅疾,不过三两日就把宣平侯府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
十一将得到的消息禀告给沈离:“宣平侯名义上虽有正妻,却从未进过正妻的寝屋,傅世子也非他亲生,而是他收养的义子,因着宣平侯格外谨慎,便连侯府的家丁都以为傅世子是他的血脉。
宣平侯身子不太硬朗,大多时候都不出府门。却在三个多月前往京都走了一趟,将一个重伤的妇人带回了侯府,宣平侯待那妇人极妥帖,不仅亲侍汤药,还日日与那妇人同塌而眠。”
听到这里沈离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看向十一,开口说道:“将那妇人的小相呈上来。”
十一躬身应是,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一副画卷捧到沈离跟前,画中的妇人虽面色羸弱却难掩倾国之色,不是谢贵妃又是谁?
沈离本就绝顶聪明,现下将探得的消息与雪棠屡屡和傅修安见面的事情串联起来,大致便推出了事情的全貌。
他和旁人一样,只当谢贵妃出身小门小户,没想到谢贵妃竟和宣平侯情谊匪浅。
雪棠是谢贵妃的独女,宣平侯爱重谢贵妃,自然得为雪棠打算,那么,宣平侯将班达荐给他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宣平侯做了那么多,目的无非是将雪棠带到贵妃身边,若想让皇家公主出宫另居,没有什么比让她成亲更名正言顺。
沈离攥紧拇指上的扳指,眸光也沉了下去,他的皇妹,恐怕很早之前就起了离开他的心思。
皇宫虽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却也不过是一座镀了金的牢笼,凭他的出身,这一辈子是逃不出去了。岁月漫长,他怎能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终老?
翌日,二人一同用饭,雪棠正用的津津有味,忽听沈离问道:“妹妹,你可读过《地域志》?”
雪棠爱音律,却并不喜欢读书,但因着《地域志》上记录的自然风光、风土人情新奇有趣,曾在先生的指导下细细拜读过。
她看向沈离,回道:“读过。”
“你最喜欢哪里?广阔萧瑟的北地,还是温软如柳的南地?”沈离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我喜欢南边儿,南边儿暖和,到了冬天湖水不会结冰,一年四季都可以穿薄衫,夹衣太臃肿了,还是穿薄衫好看。”雪棠也不多想,直喇喇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再过五个月,我便要到川渝处理公务,你既然喜欢南方,届时,我便带你一起去。”沈离循循善诱。
五个月?恐怕五个月以后她已经嫁到豫南去了,又如何能陪皇兄到川渝,雪棠不想说谎,搪塞道:“我现在喜欢南方,说不定五个月以后就不喜欢了,到时候再议吧!”
雪棠爱玩儿,小时候总缠着沈离带她出宫玩儿,她是个坐不住的,恨不得踏遍整个大英才好,若不是做好了到豫南的准备,断不会拒绝到川渝的提议。
沈离的目光在雪棠脸上扫过,他这个妹妹可真是长大了,心都变野了。
她若真的不管不顾要离开他,哪怕她疼得撕心裂肺,他也会剪断她的翅膀。
沈离尚在沉思,忽听雪棠问道:“皇兄,如果我以后嫁到了很远的地方,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她竟在探他的口风,真是可爱的紧。
“皇兄最好的心愿便是希望你能开心,只要你开心,无论嫁到哪里,皇兄都支持。”他一本正经说道。
听到沈离的话,雪棠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放松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和不舍。皇兄事事都为她着想,她也要好好待皇兄才是。
第二日,雪棠早早便起床到厨房做糕点,她的手艺虽比不上大厨,因着做的次数多了,那芙蓉糕倒也蒸得像模像样。
雪棠吩咐凝枝把芙蓉糕送到沈离处,而后便带着自己抄写的佛经向畅春园走去。
太皇太后对雪棠有恩,每逢初一十五,雪棠都会到畅春园走一趟,太皇太后若心情好,就请她喝一盏茶,若是心情不好,连人都不会见。
太皇太后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哪怕屡屡被冷待,雪棠也毫不介意。她虽抄了好几日佛经,照例被拦在了门外,雪棠将佛经交给嬷嬷,起身向衔云院折返。
路过水榭,只见旁边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雪棠只当有内侍在清扫,也未多想。
不料屋内忽冲出两个身高马大的男子,一人捂住她的口鼻,一人勾住她的腰肢,三两下就把她拖到了屋内。
雪棠焦急万分,想要呼救又叫不出声音,只死命挣扎,不停地踩踏地板,只盼着路过的宫人能听到声音。
杨大唯恐被人发现,忙按住雪棠的双腿。杨二解下自己的腰带,将雪棠的双脚牢牢绑在一起,又反剪了雪棠的双臂,而后用手帕塞到她口中。
雪棠被死死制住,半点都反抗不了,她心里害怕极了,眸中满是惊慌之色。
杨大生性荒yin,月例银子十之八九都花到了行首身上,看到雪棠这样的绝色又如何还把持得住?
他对杨二道:“你且去门外守着,待我纾解一番,我们再划花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