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老师疏忽了还是有意如此,居然没人强调男女分开坐。 徐白树一点也不矜持,她大大方方地坐在光同学旁边。独处有独处的好处,共处有共处的好处,这两种好处她都想要,而且都得到了。 共处给人带来的感觉可称美妙,像冬天照在雪地里的暖阳,与夏天洗澡后走到空调屋,心中滋味无比甘甜,身体舒适放松,有种令人陶醉的恍惚感。 严格来说,徐白树坐在他身边,影响到他“发挥”了。比如,清蒸鲈鱼上桌后,各人各取了一部分,还剩下一些鱼背,慕正光看着鱼背,犹豫了一下,没有动筷子。 鲈鱼转到徐白树面前,她精准地拆掉了剩余的鱼肉放到光同学的碗里。 慕正光的激动和开心溢于言表,他丝毫不害羞,也不回避,更不理会他人的目光。你对我的帮助,我没有理由拒绝。 徐白树做这件事的动机并不“纯粹”:我记得在我家吃饭的时候,你有吃掉最后一块鲈鱼的习惯。我帮忙夹菜,一方面是维护你的习惯,另一方面有“宣告主权”的意思,再者就是做个小小的恶作剧,这是我作为最佳损友的职责。 十四连胜的加分是195,有了这些分数,两人都能到750“满分”。在一个分数至上的地方,只要分数够高,便可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学校根本不会管徐白树和慕正光是什么关系。她这么做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确认有益无害。 晚餐结束后,夜里,两人没再见面。 离晚上八点还有一小会儿,老师敲门进屋查人数。 这时群里又有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大致意思是:要是明天早上没有比赛,可以晚起,不必集合吃早餐。 半决赛第一天只有一轮比赛,分为三个时段:8:00~12:00,14:00~18:00,20:00~22:40。第二天、第三天各有两轮,最后一天有三轮。 慕正光的比赛在下午,他很晚才睡,起的也晚,那时卢浩已经比完赛回来了。他一看卢浩的表情就知道赢了。卢浩同学不是那种心态特别好的人,倘若第一局就输,绝对会哭丧着一张脸。 “你赢了,恭喜啊。隐身能力还是很好用的,对吧?” 卢浩的隐身能力复杂繁琐。蜥蜴隐藏在林间,乌贼潜伏在海底,它们不需要刻意掩盖影子。但卢浩到赛场上,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藏起影子。赛场里灯还算明亮,影子落在瓷砖地面上,清晰可见。要是不遮蔽影子,别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伪装。 他的隐身不仅仅在于改变自身的颜色,还有改变周围环境的颜色。名为“染色力”的回归线不算很强,但胜在效果“出色”。 “是好用,但遇到大范围攻击就不行了。半决赛不许旁观,不然你就能看到我的精妙战术了。” 慕正光大致能想象出卢浩的战术。他的涂色能力生效很快,范围很广,轻描淡写地点一笔就能把事物改得面目全非。 事实和慕正光想的差不多,但卢浩能七连胜,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手中的笔。毛笔不适合攻防,但架不住卢浩出手狠辣,而且他又特别会挑角度。 慕正光和他开玩笑道:“七连胜,28000奖金到手,我下午比赛,中午有兴趣破费吗?” 卢浩想:请你吃饭又花不了多少钱,更何况我昨天还喝了你的饮料、吃了你的零食,理应“报答”。 “行。吃什么?” “为防止比赛的时候胃疼,肯定要吃干净卫生有营养的食物。但我身体特别好,就吃炸鸡汉堡吧。” “想法很好。但你溜出去吃饭,徐同学找不到你,会不会不高兴?” 在旁人看来,徐白树对慕正光有约束,甚至是管束。有些人在热恋时期,容忍不了对方哪怕一分一秒的分离。有一个不太贴切的例子就是:家里的饭做好了,你居然要出去吃饭? 但是以他对白同学的了解,出去吃饭没什么事。且不说他和白同学的情谊“平淡如水”,远远不到热恋的程度,即便两人有了更紧密的联系,彼此也都是自由的。 “我和朋友出去吃饭,和她是否高兴没有关联。上午有人败退,我不知道这部分人是怎么安排的,如果中午还是所有人一起吃饭,那我们可能就出不去了。” 卢浩这才想起学校对他们的住宿和伙食有统一安排。 “群里有消息吗?” “再等等,要是到11:00都没有消息,那你就只能晚些时候再破费了。” “没事,等你十四连胜,我再请你一次。” 卢浩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不太确定慕正光能不能十四胜。2的14次方是16384,虽然你是十万分之一的中古回归者,但你十月中旬才到一阶,域半径太小,实力不显。 一直以来,除了慕正光自己断定他能进决赛,就只有徐白树有过类似的断言,其他人都不敢主动这么说。这个祝愿太高,万一没能进决赛,双方都尴尬,就好比“金榜题名”一词,不是谁都能用的。 “那算了。庆祝十四连胜肯定不能是你买单,而且也不会只有我和你。换位后你和李心悦更近了,有进展吗?” 卢浩坐在李心悦正后方,两人是前后位关系。一节课45分钟,他要是不盯着李心悦看十几分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打瞌睡了。 他叹息道:“很遗憾,没有进展。如果分数够高就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爱情能像考高分一样简单,就好了。” 卢浩七连胜,加分48,李心悦五连胜,加分24,两人的总分不相上下。他和很多人想的一样:我是男生,我至少得比我喜欢的人分数高一点点,不然相处起来没有自信。 分数够了,但还有许多更加难以逾越的鸿沟,若要填补,必须付上其他的东西。 慕正光宽慰道:“分数不过是虚幌的影子,所爱之人是你眼中的事实,不能相提并论。好了,不说这些事了,一切早有定数,人再怎么担心也没用。” 卢浩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有说话。 临近中午,群里发来消息:没有比赛的同学可以自行回校,也可以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下午的课不用上,晚自习前到校。 慕正光看了眼消息,心想学校的安排还真是人性化,竟然免去了下午的课程。也可以留下来,那就是说可以不留,于是他便和卢浩溜出去享用炸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