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天色阴暗,一场急雨突临蜀郡,先是淅淅沥沥,旋即转为倾盆暴雨,天上电闪雷鸣,透着一股阴沉肃杀。一道金光穿过了乌云,视雷霆如无物般下降,落到郡城东面的一处府邸中,在主屋的屋檐下现出身影。“大师兄。”屋内有人察觉到人来,当即就出来硬接,口称“师兄”,其人身着一袭赤色劲装,面容冷峻,腰佩长刀,不是凌无觉又是何人。“五师弟。”云九夜向着迎接自己的师弟点了点头,行入屋内,就见屋内天蓬长老和开阳长老正在收拾棋子,看上去是刚对弈完一局。“嚯,回来了。”开阳长老收拾着棋子,漫不经心般看向云九夜,道:“出去两日,有何收获?找到你六师弟了吗?”“六师弟行踪不定,弟子虽对易术有所涉猎,但终归不及师弟,此行算是无功而返。”云九夜面色平静地回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六师弟还未来到蜀郡。”“没找到?”开阳长老松了口气般,“好消息,某最怕的就是听到你带来姜离那小家伙的死讯,更怕人是死在你手上的。”玩笑般的话语,却透露出某种警告的意味,云九夜闻言,神色依旧地道:“师叔说笑了,弟子岂会戕害自家师弟。”“师父,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凌无觉亦是说道。“伱以为是玩笑?”开阳长老却是笑了,“别人怎样我不知道,你这小子某还不清楚?真要是让你看到机会,怕是立马就起了杀心,然后某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那被竖起的乌发,一副已经想到那场景的神情,“所以某才会和摇光一起来。”“某来,是怕你死在姜离的手上。”开阳长老看向凌无觉,指了指自己。“他来,是怕姜离死在你的手上。”他又看向云九夜,指了指天蓬长老。最后,开阳长老道:“我们一起来,是怕你死在天璇的手上。”“半个月前,天璇离开神都,去向不明,”天蓬长老道,“宗门里推测她是秘密来了梁州,想要对妖神教或是太平教下手。”“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做些不理智的事情,”开阳长老接言道,“须知我们二人来此的主要目的还是阻止太平教,可未必能顾及你们。”“就算能顾及,也未必能护,”天蓬长老淡淡道,“我们两人绑在一起,也未必打得过天璇。”两位战斗虽然都是极强的武斗派,但对上拥有三品战力的天璇,估计也是力有未逮。硬碰硬,二人必输无疑。甚至天蓬长老八成不会全力庇护,因为真要论起来,他还是偏向天璇那边的。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除非云九夜和凌无觉当真对姜离下杀手,否则天璇也不会对他们两个小辈出手。并且真要是到了那地步,天蓬长老估计也是站天璇那边的,开阳长老也不好庇护对同门出手之人。这一番话,更像是警告。看自己那傻徒弟的样子,他大概是能听进去了。至于云九夜······比起凌无觉来,云九夜反倒不需要担心。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不需要过多的说教。另外,聪明人真要下决定行事,最多的说教也不管用。一边说着,两位长老便将棋子收好,准备再开一局。“轰隆——”雷鸣声炸响,激烈的雷光伤得屋外天地突然一白。“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天蓬长老耳听雷音,不由如是说道,“蜀郡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说那么玄乎作甚,还不是因为对方已经将手伸进蜀郡了。”开阳长老嗤笑道。这场大雨,代表着对方已经开始影响蜀郡的天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攻来蜀郡了。“无支祁背后,怕是还有人啊。”天蓬长老道。蜀王和死在雍州的鲁王不同,他乃是天子的叔叔,多年前就已经晋升四品。被封为蜀王,就是因为其武力足以镇压蜀郡这地方,保金堤不失,水患不起。有金堤镇压水脉,分流水势,有蜀王坐镇,无支祁虽强,但也不该这么快就能够将手伸入蜀郡,唤来大雨。并且,无支祁日前还和玉虚观的屠龙大战了一场,现在未必可以出手。这背后,估计还有人相助。是太平教?还是妖神教?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开阳长老皱眉苦思,想得头皮发痒,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是龙宫。”暴雨中传来轻飘飘的声音,便是滂沱大雨也没能掩住其声,有模糊的影子穿过了雨幕,缓缓来到主屋之前。那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郎,一袭白色云衣,面如冠玉,发似墨染,却又有两缕雪白从两鬓垂下,既年轻,又沧桑,显露出一种矛盾的魅力,一种超拔的气质。轮椅来到主屋前的台阶,如乘着风一般飞起,入得屋内,而少年郎虽是穿过雨幕,却不染半分雨水,依旧出尘。他驾着轮椅接近,轻轻抚摸着趴在腿上的赤红小狗,道:“妖神教的黑水玄蛇在多日前被法外逍遥斩杀,其麾下一众蛇妖也损失惨重。并且,黑水玄蛇乃是太平教安插在妖神教中的内应,专门负责替太平教处理一些不好出面之事。”“若太平教要相助无支祁,就只会通过黑水玄蛇,以免被揭露了落人口实。现在黑水玄蛇已死,太平教就算想相助,也无甚途径。所以,我猜,是龙宫。”不是淮水龙宫,而是海外的龙宫。无支祁能够建立起偌大的基业,固然离不了其本人的实力,但龙宫的帮助也不可或缺。至少,若无龙宫,无支祁未必会明目张胆地想要割据一方,不遵大尊之令。如今无支祁突然北上,其原因不明,令人捉摸不透,可若是龙宫有意,那就说得通了。一番话,有理有据,令人有种茅塞顿开之感。至少开阳长老茅塞顿开了。“没错,”开阳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