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拐案结束以后,衙门里冷清了一段时间,许是因寒冬将黎民百姓的生活都“冻”住了,杂七杂八的碎事少了许多,好似整个宋城都太平了些。
倒是偶尔还有些因衣食而引发的抢劫案和偷盗案,才让冷思冰、温如月等人前前后后忙碌了起来。
不过,既是抓抢劫犯,冷思冰一般也不会给温如月安排什么危险的差事,有郝特一个人就够了,再者,还有梁若水带着一群捕快们,等真正轮到了温如月,基本也只剩下押送犯人或是写写卷宗的事了。
而这些日子,温如月将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了同冷思冰学习验尸上。虽然没有什么尸体做实操,但光是看书和听冷思冰耐心讲解,也渐渐对验尸有了些认知。
夜幕降临,月似弯钩,天穹上陡然划过一道璀璨的流星,给清冷的冬夜添了几分生机。
温如月半靠在榻上看着剖尸的书册,忽而沉思起来。
她想起四大武学院制度被篡改的事,不禁心中一颤,下意识地紧了紧拳头。这制度多年来残害了多少条人命,不知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但也许调查的时机未到之前,她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这里,她眸色幽深,为自己能力的渺小感到愁闷,也许眼前能做的,只有好好学习验尸了。她作为冷思冰的侍从,定要对他有所用才行,而于冷思冰而言最好的帮助,便是发挥她的才能,帮助他破案。且冷思冰毕竟是她和小瑶的救命恩人,她理应就该好好报答他。
每每想起不久前冷思冰带她逃狱时,在山洞度过的那个夜晚,她心底便会流过一阵暖意。有这样一个尽力保护她的人在身边,即便是这份差事有着诸多危险,她也有着十足的安全感。
只是,这份安全感又似是颇为特殊,总会莫名地令她身体发烫。
她回忆起,逃狱那日,她趴在他的肩背上,那肌理是那般坚韧而结实,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掉;在狱里,他替她出恶气的那日,那只握住她的手是那般温暖而宽厚;查案时,他在她脸上涂药的时候,那指尖是那般温热而轻柔……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地就笑了起来,面颊飘上了一抹绯红。
忽而一阵凛风从窗扉间袭来,吹透了温如月的睡袍,她蓦地感觉身子被一阵冰凉笼罩起来,不自觉地抖了下,而随之,她的面色也冷了下来,恍惚间清醒了些。
她想起冷思冰不惜令郝特取血造假证引冯远认罪,想起了冷思冰可能用某种手段,得知了冯远就是真凶,而那手段恐怕只有逼问冯亮了。冷思冰不想她知道,但她心中也早已有了数。
她忽而凝眸,瞳孔微颤,心中默道:“可他终究是冷大人……”
冷思冰也终于得空写上了奏折,申请到汴京功青院调查四大武院制度被篡改一事。只是他才刚来宋城不久,便又申请到别的地方去查案,这对一直以来信任他的应天府尹狄大人而言,确有难处。
且朝廷规定,三品以下的官员,奏折只能通过州府衙门去呈递,所以此事他还就只能委托狄大人去办。
屋内的幽幽灯火轻摇着,冷思冰执着笔,却又忽而停了下来。他想到若是真的去了汴京,便不再有这种同温如月在一起的安生日子了,但若是不写,恐怕温如月这辈子都只能叫顾向阳,甚至永远要冒着身份被发现的风险。
他剑眉微蹙,一副愁容,迟疑了好半晌,之后唇角莫名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他最终还是遵从了自己内心的决定,执笔继续写了下去,因为他想着,这恐怕也是温如月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且只有那个制度不在了,他和温如月才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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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脚步渐渐临近,转眼间到了大年三十儿。
破晓时分,东方泛白。
郝特起了个大早,在衙门里忙前忙后的,帮着挂桃符、贴春联、换门神。
留在衙门里过年的官差杂役虽只有少数,但欢呼雀跃的气氛却是不减,每个院子都热热闹闹的。
温如月被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震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才反应过来今日是年三十儿,许是昨夜看书熬得太晚,这会儿还没睡够。
她伸了个大懒腰,打了个大哈欠,迷迷瞪瞪地穿好鞋子,洗漱完,又认认真真地梳妆打扮了起来。
不久后,“吱扭”一声,她推门而出,朝着冷思冰的卧房信步而去。
一袭喜气洋洋的大红年服着上身,裙摆随着她的步态起伏摆动,裙褶一开一合,趁得她的气韵极为优雅。长长的墨发高挽起来,插上一支精致的步摇,在她身后轻轻晃动着,又添上了几分灵气。
不久后,她推门而入,冷思冰正专心看着书。待他闻声放下手中的书册后,抬眸而望,眼前豁然一亮,不知怎地就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温如月一抹红妆,眸若天星,唇如点樱,一袭年服秀雅而柔美,衣襟低处隐隐若若地露出两节如玉般的锁骨,亦衬着她的颈子瓷白而细长,宛如天女下凡一般。
冷思冰木讷地盯着看了好半晌,他平日看惯了温如月一身练功服或是捕快的装扮,想不到如今好好梳妆打扮一番竟是这般国色天香。
他面上笑意难掩,微勾的唇角流露出淡淡的喜悦,面颊也飘上了一抹浅红,不知不觉地身上陡然热了起来。
温如月向前走了两步,却忽而打了个打哈欠,眼角的泪都似是快要流下来了,那周身高雅的气韵瞬间被毁于一旦,这也终于令怔住的冷思冰回过了神来。
温如月转眸看向冷思冰,问道:“大人,今日穿这身年服去登门拜访,是否妥当?”
冷思冰眸色微凝,颔首道:“妥。”
不一会儿,梁若水身着一袭青绿锦绣华服迈步而入。她一头青丝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