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的夜,没有明月,没有星光,只有无尽的凄然和悲怆。
战红门清冷幽暗的牢狱里,昏暗的油灯被瑟瑟寒风吹得摇曳不定。哭啼声在耳边回荡,四处弥漫着枯草的霉臭,更是透出凄冷和可怖。
温如月被押了进来,她一身的衣衫已被暴雨浸透,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羊脂般的面上挂着冰冷的雨水,顺着下颌滑落,显得狼狈而令人生怜。
她瞥见角落里一张破旧木桌上置着一只足有二尺多长的布包袱,忽而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随即,唇角赫然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心中道:“果然!”
牢房里,分别关着四位五舍的弟子,显然,他们也是今年的“失败者”。
他们皆是一言不吭,眸子上挂着泪珠,呆呆地凝视着墙壁,眼神更是黯然无光。可见,他们早已被绝望感侵蚀了全身。
温如月勾起唇角,黑亮的眼眸眨了眨,透出一分机灵来。
她絮叨着开起玩笑,“原来战红门的牢狱是这样子啊,头一次进来,还挺恐怖的哈。”
“以后也没有机会了!”一侍卫厉声道,“进去!”
他说完推了温如月一把,将她推进了最后一间空牢房,然后用铁链将门锁好。
温如月转过身来,调皮道:“哎?没机会了吗?你们这儿,这些年有没有人越过狱啊?要不,我试试?”
侍卫没有理睬温如月,转身将钥匙交给了身后的郝特,随后点头示意离开了。
待侍卫们都走了,郝特严肃的神色骤然间温和了下来,淡声道:“大家莫慌,你们,死不了。”
牢房里的几人瞬间一怔,皆是一副狐疑的表情看向郝特。
而温如月的瞳中却毫无波澜,似是早就猜到了一般。
其中一弟子问:“什么…意思?”
郝特凝眸,“就是说,失败者的死,都是假死,我稍后会教给你们假死的方法。装有假血的血馕都已经备好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你们要练习一宿,直到确保万无一失。”
几位弟子欢呼雀跃,几乎不敢相信,“一剑穿心都是…假的?”
“不用死了,还可以离开这里?是不是在做梦?”
郝特颔首,“一会儿冷大人会过来,由他来安排你们离开这里,给你们每人一个新的身份。这件事,只有我和冷大人知道,所以你们也务必要保密,配合好演戏。”
几位弟子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温如月问道:“是四大武学院都是如此,还是……”
郝特忽而面露忧色,沉声道:“只有这里……所以你们应该好好感谢冷大人,幸好门主是他。”
“四大武学院处死失败者的制度都是真的,唯有这两年,是冷大人来了战红门,才能每年救下五个人。”
“他一个人承担着所有风险,所以你们也一定不要给他添麻烦。离开这里以后,就忘记战红门,再也不要与任何人提起。”
闻言,温如月心中生出一丝宽慰,原来一切都是冷思冰默默担着,违抗朝廷的命令,冒死守护着弟子,原来,他确实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好官。
“嗡——”,推门的声音,是冷思冰来了。
他一袭白衣淡步而入,步步生风,此刻的他好似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
他右手握着湿漉漉的白色油纸伞,左前臂搭着一件绯红色的女子衣裙。
他点头示意郝特,打开了每个牢房门上的铁链。
冷思冰走到温如月的牢房前,面色微凝,深邃的眸底掩藏着说不尽的话语,就好似是天穹边若隐若现的繁星,透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他将衣裙递到温如月的面前,淡声道:“拿着,稍后将湿衣换掉。你随本官来。”
温如月接过那件衣袍,这是她卧房木柜中的,是她被雨水淋湿了身子,冷思冰特地取来的。
冷思冰又转身对弟子们道:“各位,你们先和郝领事练习假死,务必确保万无一失,另外再想想新的身份,随后挨个到地下的密室中与本官协商。”
语落,弟子们双目放光,拼命点头。
郝特上前,将牢狱角落中的一堆凌乱稻草拨开,露出了一只黑色的方形铁板,他又将那铁板用力掀开,只见赫然出现了一道狭窄的台阶,径直通往地下的密室。
冷思冰从衣襟中掏出火折子,沿着台阶缓步而下。
温如月手捧着红色衣裙,紧跟在他的身后。她一脸好奇地四处张望,边走边窥探着这密室中的奥秘。
楼梯的尽头是一间暗室,简陋而陈旧,唯有两张木椅子和一张八仙桌。不过,桌椅皆是不染纤尘,和这暗室是千差万别,显然是郝特提前做了些准备。
冷思冰点燃桌上的油灯,微弱的火光照着他和温如月,赫然生了一丝淡淡的温馨。
冷思冰点头示意,温如月便走到楼梯后,换掉了身上的湿衣,又理了理乱掉的发丝,而后走回到冷思冰的面前。
她眸子里充斥着感激,凝望着冷思冰,似是有很多想说和想问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冷思冰指了指另一张木椅,温声道:“来,坐。”
温如月应声后,在木椅上落座,随后勾起唇角,开口道:“所以,大人为何安排我离开这里?”
“你都猜到了?”冷思冰略感意外。
温如月点点头,“是您给我下的药吧,比武的时候。”
“嗯……”冷思冰颔首,“是本官要郝特在你今日的汤药中加了一种特质的迷药,只要运功便会发作。”
他一双星眸温润而柔和,与温如月平日熟悉的那个凛若冰霜的他有着天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