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浓。
狱卒冯远今日负责巡逻,他个头不高,身材亦是瘦小,长得更是贼眉鼠眼的,眼底总是透着一抹奸诈感。
他在牢房附近周折了一天,想弄清楚昨日“顾向阳”逃狱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她有没有向冷思冰坦白有内奸一事,但猜测,十有八九是已经说了。
可他也不可能单独询问“顾向阳”,那会暴露他是内奸的身份。他东张西望、左右徘徊,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还是拿不定主意。
不一会儿,梁若水恰好过来,对冯远及其他几位巡逻的狱卒吩咐道:“大家今晚要加强巡逻,若有其他闲杂人等靠近大牢,一律抓捕严审!”
冯远一惊,想着这难道和“顾向阳”道出了真相有关,便开口问道:“梁捕头可否告知是为何?”
梁若水凑近几步,对几位狱卒小声道:“因为顾向阳招了,说衙门里有内奸威胁她,所以之前才没能说实话。冷大人的意思是,那内奸今晚定会找机会杀顾向阳灭口,所以一定要加强巡逻,将他揪出来,保护好顾向阳。”
“是,明白。”冯远和狱卒们行礼道。
梁若水离开后,冯远气得竖起眉毛,面色涨红,没想到这“顾向阳”还真是不管不顾,竟真的把有内奸之事给捅了出来,看来大概是救不成他的哥哥冯亮了。
他恨得牙根儿痒痒,紧握着的拳头泛了青白,他是想找顾向阳算账,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要尽快找到他父母,通风报信,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夜晚,冷月高悬,繁星点点。庭院里已是夜深人静,晚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显得格外孤寂。
冯远黑布遮面,身着夜行衣,三两下便翻出了衙门的外墙,结果刚跳下来便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是冷思冰和郝特带人将他围了起来。
郝特的黑柄宝剑一闪,紧紧抵在冯远的喉咙前,吓得冯远面如土色。
冷思冰唇角一勾,“果然你会上当!狱卒冯远,你就是威胁了顾向阳的内奸!”
语落,郝特狭眸,一把拽下了冯远的黑布蒙面,一张狡黠的面孔陡然间展露而出。
冯远不服气,冷哼一声,“什么内奸?我只是喜欢穿夜行衣探险,你们搞错了!”
冷思冰冷然一笑,“当然不会搞错,你就是那个内奸,也就是人贩子的同伙。”
冯远冷下了脸,似是有些恼怒,“梁捕头不是说内奸会去杀顾向阳吗?你们要抓内奸,就应该去抓杀顾向阳的啊!”
冷思冰眉峰一挑,“那是因为比起杀了顾向阳,对于内奸来说,更重要的是第一时间出去通风报信、商量对策。是本官要梁捕头那样说,是为了引你放松警惕罢了。”
冯远轻轻眯了眯眼,又疑惑道:“那你又怎知,我会从东侧墙翻出?”
冷思冰道:“牢房附近把守森严,所以你定会避开离得最近的西南侧的围墙,北侧多为宅院,夜晚亦可能会撞到守夜的人,也不方便,而南侧临街,怕可能会遇到路人,所以你便选择了东侧的墙翻出。”
“只不过,虽然猜测你会从东侧墙翻出,但本官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南侧和北侧的墙边也安排了衙差把守,你逃不掉的。”
冯远顿了片刻,咬牙切齿,“原来如此,你果然有两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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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冯远抓捕归案后,冷思冰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大牢里探望温如月,他径直来到温如月的牢房前,打开了门上的铁链。
墙上昏暗的油灯燃出絮絮黑烟,时不时“哔啵”地响一下,给清冷阴森的牢房里又添了几分可怖。
温如月一身囚衣,不声不响地紧抱着双腿,蜷缩在牢房的一角。她一头青丝凌乱地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半张憔悴的脸,令冷思冰心底顿然生出了一股怜悯之意。
温如月知道是冷思冰来了,却对他视而不见。她低着头,只是微微动了动已经冻得麻木了的身体,似是想再躲冷思冰远些。
她手脚上的镣铐“锒铛”地响了几声,令冷思冰忽而脊背一凉。适才灯光太黑,他全然未瞧见她那纤细的手腕脚腕上都被戴上了沉重的锁铐,他一时间心中一阵酸楚。
冷思冰上前几步,蹲下身来,平视着温如月,又轻轻拨开她肩上的发丝,本是想好生安慰她,结果却见拨开发丝后,她露出来的脸上和唇角,皆是一片淤青。
冷思冰顿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