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言说他喜欢她只是因为附悲的存在。 可是如今附悲被拔除了,盘踞在他心底那份灼热滚烫的爱意还是没有丝毫消减。 倒是平添了几分胆怯。 他在怕先前的惶恐一语成谶,怕林七言对他毫无倾心之意,怕她转身就走,更怕她爱上别人。 所以他卑劣的潜入进来,想要问一问她,手腕上的红绳还做不做数。 可如今目光微转,祁竹溪整个人都如同坠入万丈冰渊般,四肢僵直发凉。 那白嫩细瘦的皓腕上,没有红绳。 他的呼吸像是被人死死扼住,憋闷在胸腔里的时候疼得他耳鸣头晕。 也是因为这一瞬间的恍惚,他怀中的人儿被人一把抢了过去。 “殿下大驾光临,容某有失远迎,当真是抱歉啊。” 一道清润温雅的声音落在祁竹溪耳边,他颤了颤眼睫,抬眸看去。 那个湿漉漉的身影嵌在别的男人怀中,毫无间隙,没有半分反抗。 “……七七。” 他愣愣的叫了一声,嘶哑的声音里几乎摆满了祈求。 可他的心上人没有回他。 甚至往容隐怀中又缩了缩,泛着粉意的指尖捏紧了他的衣角,像是落水的小猫蹭了蹭容隐。 这副反应简直就是压垮祁竹溪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红着眼,忽然像是疯了一般要冲过去抢林七言。 “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 旁边的桑墨和秦柏脸色一变,牢牢的护在了容隐面前。 而祁竹溪已经两天两夜没有闭眼了,甚至没吃过什么东西,胸口又带着伤,如今碰了水后他整个人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即使如此,桑墨和秦柏仍旧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给制服。 在这期间,容隐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林七言给整个裹起来。 受到惊吓,神智只剩下本能的林七言紧紧的挨着他,软糯的无声撒娇。 容隐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又心疼得呼吸不得。 他弯腰吻了吻自己的宝贝,余光便看见祁竹溪被按在地上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容隐勾唇。 他也要叫他尝尝那撕心裂肺的蚀骨之痛。 “还给你?”他轻笑了一声,“明明就是偷来的,哪里来的还?” 祁竹溪整个人狠狠僵住了。 他狼狈至极,身上本就沾了水,此时在地上滚了一通后,鲜血和泥水混了满身。 凄惶的看向林七言的背影时,颤着的目光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的野犬。 可怜到了极致。 容隐却还是不放过他。 他要将祁竹溪那颗真心踩碎殆尽,叫他再也不敢对他的小九生出半点奢望。 “小九。” 他微微偏头,勾起唇角,笑得温雅如玉,问道:“你愿意跟他走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伸手推了推林七言。 可神智模糊被蛊惑得只剩下本能的林七言哪里会懂这些,她五感尽失,唯一能够让她有安全感的只有容隐了。 是以被推开后还有些生气,像只蛮横的小牛般横冲直撞的重新扑向了容隐,死死抱住他不愿意松手。 她不知道,她背对着的祁竹溪面色几乎惨白到了极致。 他看着她的背影,生生呕出了一大口血,喘息着时整个人都在痉挛颤抖。 “……不……七七……” 看看我,求求你…… 可没有。 林七言没有回头,她甚至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似乎当他不存在一样。 原来没有附悲,他就真的留不住她。 容隐睨着这一切,唇边的笑意深切了些许。 “把殿下送回去吧,在此受惊,当真是万分抱歉,稍后必定会带礼上门赔罪。” 至于所谓的“礼”,祁竹溪应该会很期待吧。 容隐眸色幽骇,带着极致的恶意,扭曲狰狞得像是只恶鬼般。 他斜睨了旁边看呆了的许落一眼,后边跟上来的许书庆见状后更是狠狠颤了一下。 只是不待他赔罪,容隐便抱着他怀中的女孩离开了这里。 他看得轻呼了一口气。 以他的身家,即使自己女儿闹出这等祸事,但又没出什么人命,这容谷主应该会给几分薄面的吧。 直到要离开这山庄时,有人忽然叫住了他。 他回头看去,是一个极为俊美的男人,气质慵懒散漫,唇角笑意微含。 他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女儿,语调悠悠,“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一件事情。” 许书庆有些不解,“什么?” “我说……”叶渡眉眼瞬间寒凉。 许书庆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银光划过,而后便被喷溅而出的鲜血洒了满脸。 “咚”的一声闷响,许落尖声戾叫着倒在地上,痛得生不如死。 许书庆眨了下眼,看着面前断了一臂的女儿狠狠地愣了一下。 “忘了给你女儿一个教训而已。” 叶渡扯了扯嘴角,嫌恶的将沾血的长剑扔到了地上。 若不是怕小九生气,如今掉在地上的,就不单单是那只断臂了。 许书庆被那“哐当”一声给砸回了神,整个人被气得浑身发抖。 “你简直放肆!!” 叶渡嗤笑了一声,“放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眉眼之上皆是讽刺。 “若是我们家小九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你和你女儿能站在这儿?” 他微微压低声音,虽是笑着,但那浑身戾意却是像是踏着万千尸山般骇人。 许书庆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他能来这儿,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对于容隐来说,灭门而已,他做的还少吗? 况且,他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了堂堂摄政王狼狈哀求的模样。 那求而不得的绝望,是个傻子也知道那个女人在他心里面的分量。 如今许落这一推,得罪的,可是这博弈的两大派系阵营啊。 他们许家本就夹缝求生,如今已经出了差错,可万万不能再行错一步了。 许书庆咬着牙,整个人憋得面色铁青,还是不敢多说话,只得灰溜溜的带着痛到昏厥的许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