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腥臭的地牢中,到处都能看见大大小小的血泊。 晦暗的光芒照不到的角落,更是蜷缩着各种残缺的囚犯。 裸露的伤口得不到好的治疗,多日下来早就已经开始发烂发臭了。 混杂着一些细小的痛苦呻吟,让这个绝望的地方和地狱更相像了几分。 林若安才睁眼,面临的便是这番景象。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林家已经被抄家了。 因为所牵涉的事情太过于重大,林家上上下下都没有逃过。 她原本想着自己只是个养女,就算灭九族也不该牵连她,毕竟林七言才是林家真正的三小姐。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些男的像是疯了一样,就连大周皇帝都没有例外。 还要立林七言为贵妃? 凭什么?! 她这十六年,苦心孤诣,付出了数不清的努力,可最后却抵不过一个丑到极致的女人! 林七言到底凭什么?! 疯癫丑陋,愚蠢谄媚,无一是处。 可为什么这些男人却都像是着魔了般凑过去,恨不得拿出毕生本领来吸引林七言的注意。 简直就像是花孔雀一样。 太荒谬了! 林若安心中嫉恨滔天,可目光在扫到周遭的场景时,一切情绪又都归于恐惧。 她会死吗? 这样的想法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通道门口便传来了一些吵嚷。 “姑娘您小心些,这地方脏乱,莫要脏了您的眼才好。” 谄媚小心的声音很熟悉,是昨天她被拖进来时趾高气昂的典狱长。 是什么人,需要他这般小心翼翼呢。 林若安忍着头上的疼,偏头看去。 因为长时间未曾喝水吃饭,身上又带着伤口,导致她现在有些发烧,视线发虚,甚至都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只是瞧见一群人簇拥着为首的女孩而来,阵仗浩大,一个二个紧张得恨不得捧着人送过来。 大块头的典狱长也微微弓着腰,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要不还是我把人带出去吧,方便您审问。” “不必。” 甜软的声音即使不带什么情绪,还是听得人耳根一软,心都忍不住缩了缩。 可躺倒在地上的林若安却是浑身一颤,眼睛瞪得极大,气息都在一瞬间乱得不成样子。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想要努力看清来人。 但实际上,她心里面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想。 等到那嫩粉的鞋尖停在自己面前时,林若安终于看到了来人的这张脸。 肌肤如玉,美目流盼,艳若桃李,千娇百媚,轻轻压着凤眸睨着她时,林若安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停滞了下来。 “怎么,妹妹是傻了不成?” 熟悉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娇柔做作,却像是一记重锤般锤在了林若安的理智上。 “……林七言?” 嘶哑难听的声音怪异至极,甚至因为过大的冲击在微微颤抖着。 林七言听到后弯着眉眼笑了笑,“怎么不叫姐姐了?” “林七言!你怎么能是林七言!你不是!你根本不是!!” 林若安的理智彻底绷断,眼眶充血,像是疯了一般想要冲过去撕咬林七言。 “姑娘小心!”典狱长紧张至极,正要上前护人时却见林七言毫不犹豫的抬脚,狠狠地把人踹了出去。 “砰”的一声,砸在墙上的林若安哀嚎着滑落在地。 她嘴角溢出血丝,整个人脏乱不堪,哪里还有上京第一才女的风光。 “我要见陛下!不,不……我要见摄政王,我要见祁竹溪!!” 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林若安重重喘息着,语调断断续续,如同恶鬼般手脚并用的想要往外爬。 周遭人看得嫌弃,尤其是典狱长,正想要去卸了她的下颌时,林七言制止了他。 “都离开吧。” 典狱长犹豫了下,还是不敢有异议,带着一众侍卫乌拉拉的退了出去。 牢狱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导致林若安的呢喃便越发的清晰。 “……我是摄政王王妃,谁都不可以轻视我。” “祁竹溪喜欢我的,他喝了我的酒,还帮了我那么多次,他是喜欢我的。” 她像是疯了一样反复念着这句话,指尖扣在地上,甚至翻翘出血,但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执着的朝着外爬。 似乎只要爬出了这个门,以往的所有荣耀就会悉数回归一样。 林七言就站在旁边,也不出声,甚至没有阻止的意思。 等到人拖着一身血爬到门边了,她就弯腰提住她的后衣领,直接把人给拖回了原地。 林若安死命挣扎着,尖叫着辱骂林七言。 “你个贱人!!爬了皇帝的床还钓着其他男人!你个荡妇!贱人!你不得好死!!” 林七言眉眼不动,唇边挂着弧度一如既往的薄凉戏谑。 她左手漫不经心地提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随手将林若安丢在角落里。 见她还要挣扎,便抬脚一脚踹在了她胸口上。 “你知道吗?”待人终于动不了后,林七言蹲了下来。 她抖开手中的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的排满了无数根长针。 指尖微微划过那些微凉的绣花针,林七言语气很轻。 “阿陶很小就被她父母卖了,吃了很多苦,但还是傻乎乎的。” “她呀,本来就只差三个月就要成婚了呢。” 林七言眉眼弯着,唇边的弧度勾得极其诡异,她一手抽出绣花针,一手拽住了林若安的手。 “你知道她的夫君是谁吗?” “你肯定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吧。” 针尖对上了林若安的食指,在她惊惧到极致的目光中,林七言一点一点的将针从指甲盖下面直直地推了进去。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划破寂静,林七言却像是没听到般,仍旧慢悠悠的自言自语。 “她夫君叫苏南星,是大周最有钱的富商。” “原本阿陶会健健康康的嫁给他,成为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夫人,往后余生坦荡和乐。” “可是啊,这一切都毁在你手里了。” “所以,林若安,你下半辈子就赔给阿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