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阳火最终将整个族群都带向了覆灭。 而由于他们覆灭前爬上了世界之巅, 占据了世界最多的资源,最好的位置,所以他们的覆灭不仅仅影响到了自身, 还影响到了许多别的族群。 早在他们覆灭前夕, 最是烈火烹油的时候,就已经有许多族群被他们征伐而亡。 这一场短暂的繁华只持续了区区数千年。 对于生灵而言, 这样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久,可对于世界而言,这只不过是短短一瞬。 但这短短的一瞬繁华, 却让整个世界都遭受了重创。 阴阳颠倒, 五行失衡。 世界运行着时间法则,缓缓的修复着创伤。又过了数千年,失控的阳火所导致的毁灭伤痕还未散尽时,又有一个新族群的阳火失控了。 因为在生死法则下, 一切皆有定数。 所有的族群最终都会死。 世界不会干涉他们的生死,但生灵从诞生起, 就有着自毁的倾向。阴主生,阳主死。 需要阴阳相合的族群遵循着法则,一个接一个的从“阴”诞生,再由“阳”而自戕。 如果只是单纯的生死交替, 是对世界没什么影响的。 可问题就在于, 那些濒临消亡的种族里,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个由阳火促成的巅峰种族。 巅峰种族与其他平和延续的族群不一样, 他们的毁灭往往都声势浩大,连带着世界都会跟着受创。 因为他们处在巅峰,他们可以肆意扭曲阴阳, 将温和主生的“阴”死死踩在脚下,再也没有什么能引导牵制他们。 因为他们处在巅峰,他们的征伐欲被放到了最大。 也因为他们处在巅峰,本族群内的厮杀已经无法满足他们“辽阔”的视野和“宏大”的志向。 一场又一场如同烟花般炸开的短暂繁华出现又消失。 这样的覆灭积攒得多了,世界也来不及修复他们带来的创伤。 失去了承载躯壳的“阴”和世界一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主生主繁育的“阴”在世界崩溃的前夕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阴”诞生出了一股自救的意识。 这股朦胧模糊的意识,上承法则,下通天地,祂便是最初的“神”。 神为了阻止失控的阳火,做出了许多努力。祂一遍又一遍的修复天地,扭转阴阳,让那些失控的阳火不至于葬送整个世界。 但神的力量,却赶不上阳火失控的速度。 神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失控,没有躯壳无处可去无法再平衡的“阴”之力也越攒越多。 天平已经快要触底了。 神痛心疾首。 祂不明白,为什么阳火会屡屡失控。 于是神用尽神力,勉强堵住了世界的缺口,然后将自身投注到各个失控或是即将失控的族群里。 祂想亲眼看看阳火失控的症结在哪。 于是这些族群里,一部分带着神明注视的“阴”睁开了眼睛。 她们诞生了,她们又死去了。 神的第一次投注,刚出生就被扼杀了。 “怎么又是个女孩呸真晦气掐死她再把她剁碎扔在大道上让人践踏看下次还有哪个女孩敢投生在我家” “又是个赔钱货拿溺桶来老子家里不养赔钱货” “儿啊,你为什么要投成女身呢你让娘该如何自处罢罢罢,这世道不容女子,娘带你走罢,到了阴曹地府,咱们来世再做母子” 投注了神识在其中的神亲自体会到了种种残忍的死法。 活生生被扼杀,被溺毙,被烧死的痛苦让神都无法忍受,不由自主的哀嚎了起来。 神流下血泪。 祂投注出去的意识,刚睁眼便死去了一半。 而幸存下来的那一半,更让神痛彻心扉。 她们被束了胸,裹了脚,锁进了腐朽的牌楼里,她们当中的许多都活不到寿终正寝。 因为她们的脊梁被打断,她们的翅膀被绞烂,她们成了深闺里难产而亡的母亲,成了花街柳巷里的妓子,成了后宅里蹉跎死去的妻妾,成了贞节牌坊下的一缕冤魂。 神投注出去的意识,只有十分之一活了下来。 可这十分之一的存活,是用她们的尊严与自由换来的。 神终于看清了缘由。 神开始尝试调节失衡的天平。 祂让“阴”拥有更多的力量,试图使她们站起来自救。但神却忘了,她们早就被驯化得失去了求生的本能。 即便是拥有了力量,她们仍旧会为了一个虚无的美名而自戕自证。 在她们的心里,她们的生命低贱得还不如旁人口中的一句“好女子”的随口夸赞。 神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覆灭了。 神只能重新尝试调整下一个即将失控的族群。 但神的努力,换来的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似乎无论祂怎么做,阴阳都无法归位。 世间的阴阳二气越来越扭曲。 神不得不另寻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