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浦生被完全地镇住了。 好长一段时间里他大张着嘴,一个字说不出来,他突然想到了在那种野鸡杂志曾经看过,说贺氏的掌门人少年时期并不是如同他们以为的那样顺风顺水—— 他在海外的资产完全白手起家。他过过苦日子。他也曾经在充满了黑人和白人还有棕色人种的街头巷尾与人火拼,硬生生杀出一条活路来。 他这种人,和普通的有钱人不一样,他可能真的从骨子里,就流淌着属于巷尾黑暗生物特有的,冰冷血液。 这种人披着矜贵的富人皮囊,下面就是吃肉的狼,王浦生这样的人在他面前,就如同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而已。 先前他不动声色,不是因为他怕了,只是他好像犹如人类俯视蝼蚁搬家,想要看他卖力地表演究竟能演到什么地步—— 直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挑衅。车内的气压低得可怕。 他的脑门上再次冒出了汗来,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汗,无意间碰到了脸上那些扎进去的玻璃纤维,疼的再次龇牙咧嘴的,他想了半天,低声说: "好。" 王浦生知道贺津行和江家少爷们玩的好。 满以为这一次他要搞黑吃黑,咬咬牙心想要么就狠心一把火把棚屋区烧了吧。看他们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敢靠进一步—— 没想到贺津行找的却是夜朗。 电话那边响了几声就被接起,那人“喂”了声声音清冷,很有那种“没屁事就挂”的不耐烦。“陆晚抓了苟安,他们管我要两个亿,阿朗。”贺津行言简意赅。 "你是不是也该负起责任来?" 电话那边立刻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我这里有二千万。” "……谁问你要钱。" 贺津行觉得这条野狗真的是呆死了。 “他们要烧房子,想弄不到钱的话,与我或者是苟安同归于尽,但我确实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所以你想个法子,去把陆晚弄来,我在斋普区等你。" 一般人可能这时候就问,贺津行没钱,找陆晚做什么,她又不值两个亿。 但是夜朗就这点好处,听了这话,他压根不发问。 />只是淡淡“哦”了声,然后就挂了电话。 贺津行在王浦生困惑的目光中挂了电话,愣了半晌,他看着男人重新发动汽车,开上了导航规划的路线。 有点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他问: "你你你……就喊一个人吗?" “对。”贺津行说, "一个人就够了。" 中心区,某高级公寓内。 陆晚从回家开始就坐立不安,她收到了一些消息,说是那些人问贺津行要钱,贺津行答应后,他们却并不满足,现在还想追加一个亿。 现在人已经在棚屋区废墟前聚集。 棚屋区地形复杂,违建繁多,建筑一栋连着一栋几乎没有缝隙,就好像要看见现实版的"火烧连营”即将上演,陆晚握着手机,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苟安被关在棚屋区内。 而因为棚屋区本就地形复杂,平时消防车便进不去,现在多了之前台风的坍塌还未清理,火势—旦烧起来,里面的人几乎没可能跑的出来。 光想到这,就好像感觉到有血液从脚底逆流而上,直冲心脏,心脏前所未有的有力地跳动了起来 她站在镜子前,几乎能看见自己兴奋的目光在闪烁。 无论如何这场火会烧起来的,对吗? 这就是最终上演的,人祸。 陆晚拿着手机,看着朋友圈里对今晚即将震惊江城的大新闻毫无反应,人们在朋友圈更新着刚看的剧,今日去的地方,刚刚喝的一杯奶茶…. 她微微眯起眼,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她所在的高层公寓的落地窗往外看的城市景象。 配字是: 「眼熟。」 是真的眼熟,梦境里,她曾经去过贺氏三十一层的办公室,那里有很大很大的玻璃窗,从玻璃窗往外看,看到的城市街景和此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梦境在落地窗的倒影里,她的身后站着身材高大的男人。而此时此刻照片中,只有她孤身一人。一切真的会回到正轨吗,她的梦境是否会成真? 陆晚胡思乱想中,家中门铃被摁响——她一个激灵,恍惚的脸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十二万分的警惕,她踮起脚从猫眼看出去,却是一身休闲服的夜朗。 此时此刻,他站在她家门前,耐心地等待。 啊,是啊,梦境中,也有夜朗。 他就像是一个骑士,一个大哥哥,始终守望在她的身后…… 相比起现在几乎算是陌生人的贺津行,与她几乎反目成仇的贺然,又或者是虽然好过一段时间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她说话、屏蔽了她朋友圈的苟旬—— 夜朗,确实是同她最亲密的那个。 而他最近对她的态度很冷漠,此时却忽然出现在她家门前,是所谓的修正已经开始了吗? 陆晚打开门,走廊外,面容精致却眉眼冷漠的男人抬了抬眼,从过长的碎发后,目无情绪地望着站在门后的人。 “阿朗,怎么了?” 漂亮的脸上浮着一丝丝的红晕,她的声音依然柔软,就像是寒风中迎风绽放的小白花,脆弱又坚强。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