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匪安静片刻,试着用自己的之前的所作所为勾起温童的情绪波动:“我那么保护那只手表。” 温童:“哦。” 陆匪:“还阻止了强吉拆表,大老远请了个专业的制表匠。” 温童:“哦。” 看着少年眼里没有一丝波澜,陆匪语气里的幽怨更甚:“谢老二骗你,你还帮他骗我。”"老公心痛,心如刀绞心如刀割。" 温童掀了掀眼皮,冷静地说:“首先,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谢由骗我。”"其次,谢由骗我和我骗你之间没有任何因果关系。" “我骗你也只是为了手表这样东西,和到底是谁的表无关,没有谢由,我也会骗你。” 陆匪见没能套路到他,又说:“可我当时说了给你买新的表。” “我不想要你的东西,”温童看着他,质问道,"况且你给我买表,你不会在表里装定位吗?" 当然会,陆匪半阖着眸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但你也不应该骗我,说这是爸爸的遗物。" “害得我都喊了谢老二好几声岳父。” 听到这话,温童觉得好笑。他艰难地把差点溢出来的笑声咽回去,唇角还是情不自禁地往上扬起。 陆匪看着他显然幸灾乐祸的微表情,恍了恍神。 是幸灾乐祸,但也是真心实意的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温童这种表情了。 温童笑的时候很好看,殷红饱满的唇瓣上扬,点漆似的眸子弯成好看的弧度,夭桃秾李的精致五官多了几分青春洋溢的少年气息,干净明媚,炙热动人。 陆匪喉结滚了滚,心底生出无比复杂的情绪。他既享受少年真心实意的微笑,又失落少年眼瞳里没有自己想要的情绪。 等到温童脸上的笑意褪尽,他才抿了抿唇,缓缓开口,说出发自真心的一句话。 “我是真的以为那是岳父的遗物。”"如果当初我父亲、母亲或者哥哥姐姐给我留下了一只表,我也会很珍惜。" "可惜家里破产,被查封的查封,能变卖的东西也都卖了。" 陆匪说的这些是真话,也是真在卖惨。 温童听完,微微一怔,看向男人。 大概是因为提到了家人,男人眉宇之间的狠戾褪去了绝大部分,黑沉的眼瞳里充斥着怀念与遗憾。 “乖宝,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陆匪问。 温童格外清醒地想,有的,当然有。他发现,家人竟然是陆匪的软肋。能让这条疯狗卸下伪装,露出一部分真面目。 难怪一直没有怀疑这只手表的来源.. 或许是因为家人都去世了吧。 温童眨了眨眼,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口。随口说了句:“会有机会的。” 话音落地,男人漆黑狭长的眸子朝他看了过来,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四目相视。 温童看到男人瞳仁暗处,隐藏在怀念与遗憾后的情绪——期待。陆匪在期待他说的话,做的事…… 刹那间,他有些反应过来陆匪到底在期待什么了。该不会—— “我会有什么机会?”陆匪追问道。 温童:“会有别的家人送你手表的。” 陆匪愣了一瞬,心底生出虚幻如泡沫般的狂喜:"什么家人?"“你吗?” 温童淡定地说:“你可以像我一样,认贼作父。” 陆匪:". 心底的泡沫被狠狠戳破,破碎的表面像是合成了一张不透气的网,牢牢地覆盖在他心上,又重又闷,令人有些喘不上气。 他嘴唇抿了抿唇,嗓音有些干涩:“谢老二可是想要我的命啊。” 陆匪抬起胳膊,指了指之前中枪的伤口,伤口早已愈合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浅白的伤疤。"老公为了你吃枪子儿,这一枪要是没歪,我就死了。" 温童瞥了眼他的胳膊上的疤,抿了抿唇,清醒地说:“不是为了我。”"开枪的是吴田的人,你们俩之前的仇怨与我无关。"“我最多只是你们之间的一个导火索。” “陆匪,以你的性格,就算没有吴田,也会有赵田、张田等等人想要对你出手,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你自己。" "没有我,这一枪可能打不到你,也可能直接打死你。"少年清亮冷静的嗓音回荡在屋内,振聋发聩。 陆匪手指颤了颤,手背青筋陡然暴起,少年的声音如清风一般,狠狠刮过心谷,将残余零碎的幻想泡沫吹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他哑着嗓子问:“那其他的呢?” "乖宝也不心疼我吗?" 温童疑惑:“其他的什么?” 陆匪:“我被骗去缅北。” 温童:“你现在过的很好,超过世界上绝大部分人。” 陆匪:“我家里人都死了。” 温童:“哦,我家里人也都死了。”用魔法打败魔法。 陆匪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没有错过一丝一毫的情绪。没能找出一分心疼,没有看见一厘愧疚、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儿同情。 心软的温童,竟然没有给他半丝半缕的感情。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包裹着心脏的网猛然收紧、缠绕,阻碍心脏跳动供血,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仿佛都因为失血而干涸,疯狂叫嚣,从肉/体到魂灵都在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