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被风雪吹得摇摇欲坠,其中一只已经灭了。姜熠没有叩门,翻墙而入。所有人都睡下了,老宅里静谧而温暖。他悄悄的溜进暖阁,疲累加酒精麻醉,很快就睡着了。 天蒙蒙亮,耳听一声惊叫,他随手抓起一个枕头,按到了声音的来源处。随之而来的是床板剧烈的震动。他无奈松开了手,不情愿的睁开一只眼,正看到惊慌失措、头发散乱、紧紧抱着被子的玉谨。 他瞬间酒醒,跳下了床。玉谨也跟着跳下了床,急忙辩解道:“请少爷原谅,我原本不想搬来暖阁的,这几日实在是太冷了,姜伯伯他们又太过热情,我……我也是昨夜才搬过来的。” 老宅这几个老仆虽然年纪大了,却也最懂少爷。姜熠一走,轮番有人来游说玉谨搬进暖阁去住。连姜家败落,柴火钱要紧着花的借口也用上了。玉谨万分窘迫,又有些委屈,不知如何解释。 “是我不好,我喝多了,忘记了叫你搬进暖阁的事了。” “是奴婢不好,睡得太沉,竟没听到少爷回来。” 昨夜姜熠踉跄进来之后,直接合衣趴在了床边,连被子都没盖就睡了。玉谨缩在床里边,两个人倒是互不相干,谁也没碍着谁。 “我马上去给少爷打水。” 玉谨仓皇逃走了。姜熠坐在床边愣了会儿神,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抓过被子,蒙头又躺下了。片刻后,他慢慢的将被子从脸上拿开,被子上那淡淡的香味让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竟有几丝沉醉。 玉谨端水进来,服侍他洗漱。见他手臂上有新伤,胸口又有血迹,显然是旧伤又裂开了,她立刻去拿药箱帮他处理伤口。再次离得那么近,两个人尴尬的都没有说话。嗅着那淡淡的体香,姜熠难以抑制的想要抱抱她,开始在心里疯狂的骂自己人民兽性,见色起意。 包扎完伤口后,姜熠开始用早膳。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玉谨就站在外间,连面都不肯露了。 姜熠终于忍不住,抻着脖子道:“你也饿了吧,过来陪我吃些。” “多谢公子好意,奴婢待会儿同大家一起吃。” 静默了一会儿,他又道:“你今日还住暖阁,我住外间的房间,若怕我冷,再给我加个火盆就可以了。” 他说完后又觉得这话也不大合适,两个人隔着一门挨着住,怕是那几个老货也要笑掉牙。 “不是,我,我今夜住姜老头那里。” 许久,玉谨才回道:“少爷又说笑了,哪有把您赶去同下人住的道理?” 姜熠还未说话,姜老头不请自来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后。 姜老头看了看别别扭扭的二人道:“少爷,今冬太冷,家里的柴火储的不多,还是要省着些用。是我让苏荷住进暖阁的,不是丫头的错。” 姜熠白了他一眼,玉谨实在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本少爷都病了,你还要省着柴火?” “姜家今非昔比,开源节流终是要的。若哪日再落难……” “姜老头,你还是念我点好吧。我若有事,你们可别哭死了。”姜熠见玉谨出去了,立刻道:“姜老头,我昨夜回来时为何不阻拦我?” “老奴老了,耳聋眼花,不知道少爷回来。即便知道,少爷回自己房,哪里有阻拦的道理。怎么?昨夜苏荷冲撞了少爷?” 姜熠被气笑了。 “是我……”姜熠顿住道:“是他们让你来打听消息的?” “老奴不敢。” 姜管家听他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知道他定是夜里冒雪赶来,染了风寒。刚要吩咐人去煮碗姜汤来,玉谨恰在这时端来了一碗姜汤,放到了桌子上。 “丫头乖巧,不用人吩咐就给少爷煮了姜汤,待会少爷记得喝。这些饭菜都是刘妈做的,可合少爷口味?” “很好。” “虽不如丫头做的可口,少爷对付着用吧。” 姜熠又瞪了他一眼。姜老头又絮絮叨叨了几句离开了。 姜熠对着外面的玉谨道:“丫头,姜汤很好喝,多谢!” “苏荷就在外边候着,少爷有什么吩咐就叫我。” “苏荷?谁帮你换的名字?” “我自己胡乱起的。”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你便是这样同你的未婚夫撒娇的不曾?” 玉谨没回话。 饭已吃完了许久,姜汤也喝光了,他竟不好意思离开,怕出去后撞见玉谨。 许久,门外的玉谨硬着头皮走了进来,扶着他回到床上。 “少爷受了风寒,再多睡一会儿吧。我已让刘妈他们去熬药了。” 姜熠点头,突然觉得头沉的厉害,合上眼就睡着了,迷糊的只知道自己烧了起来,轮番有人进进出出的照顾他。每当玉谨靠近时,闻到那淡淡的、若有似无的体香,他都会眉头自动舒展,嘴角上扬。就这样睡了一日一夜。再醒来时,他神气活现的蹦下了床。推门而出,凌冽寒风扑面而来。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门外天地一片雪白,梅树下一身绯衣的玉谨流连花间,缺不舍得摘一支。婆娑倩影穿梭在花树间,一时间花人合一,分不清谁是谁。姜熠呆呆的看了一阵子。他走下台阶,握了个雪球,砸向梅树后的玉谨。玉谨回头见是姜熠,刚要提醒他回去加件衣服,第二个雪球又飞了过来。她左闪右躲的,气恼的也团了个雪球扔过去,出奇的准,砸在了姜熠脸上。扫雪的几个仆人哈哈大笑,有几个也团了雪球,一同扔向姜熠。姜熠急忙跑回了屋。不多时,提着剑又出来了。 “少爷,你风寒刚好,还是加件衣服吧?” “练武之人没那么娇气。” “你的伤口不能再裂开了。” “没事,我用另外一只手。你快回屋子里去。” 稀稀落落飘下的雪花渐渐转为鹅毛大雪。姜熠踏雪舞剑,动作飘逸出尘。 玉谨拿着披风站在风雪中,渐渐地看的出了神。姜熠舞出一身汗,终于收了剑。玉谨要替她披上披风,他急忙接了过来,自己披在身上,生怕自己靠的太近,又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冒出来。见她看着自己的剑面露疑惑,遂问道:“怎么了?” “为何我觉得这剑法好似在哪里见过?” “你会剑法?” “懂一些皮毛。” “耍几下给我看看。” 玉谨鬼使神差的接了姜熠的剑,凭脑海中的记忆,舞了几个刚刚姜熠使过的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