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还弥散着素面的香味。 桑窈揪着被褥,躺在谢韫的床上身体蜷成一团,夏季天气闷热,她的身上已经泛出了薄汗,长发沾在脸上,让她不太舒服,但这不算什么。 她的人虽然还在谢韫床上,但她的心已经死了。 谢韫站在床边,缓声道: "你的面要凉了。" 隔了一会,床上的小鼓包终于动了起来,被角被掀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 少女脸上的红一路蔓延到锁骨,她双眸仿佛氤氲着雾气,可怜巴巴的问: “天这么热也会凉吗?" 乌黑的发丝沾在她的脸颊,红唇湿润,挺翘又饱满,她在不高兴的时候,脸颊会轻轻的鼓起来,很可爱。 衣襟在方才也被蹭开了点,从谢韫的角度恰巧可以窥得里面,瓷白里透着淡粉,匀称的锁骨突起,再往下,在即将没入衣襟的地方,细嫩又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颗暗红色的小痣。 在他眼里耀武扬威。 桑窈并不知道谢韫在看哪里,她整个人还沉浸在悲伤中,觉得以后大概是没脸见人了。难过了半天,桑窈忽而抬起头来看向谢韫。谢韫收回目光,转过身去。 桑窈从床上坐起身来,一头乌发凌乱非常,她木着张脸,质问谢韫: “你刚刚为什么不阻止他!" 桑窈将被子彻底掀开,然后走下床,提着裙摆气势汹汹的行至谢韫面前,她脸上的红还未曾消退,指着他道: "你你…你刚才可以阻止的吧?" 桑窈这会反应了过来,要是这男人真的不想让陈坷看见他,他甚至可以选择直接不见陈坷。再不济,他俩也能出去说。 再再不济,刚才陈坷朝床边过来的时候,他稍说一句话就能制止。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做! 谢韫靠在椅背上,双眸望向桑窈,他浑不在意的嗯了一声,然后淡声问: “但我为什么要阻止。" 这一句话把桑窈给问懵了,她脑中瞬间好像闪过无数答案,可是她一条也抓不住,语塞半天,她道: "……他会多想的。" 而且很显然,他已经多想了。谢韫理所当然道:“所以呢,他怎么想,这很重要吗。” r />她竟然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辩驳。 谢韫好像一直是这样,他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就像是上次在公主府,他也十分坦然。 但桑窈没法这么淡定,她气急败坏道:“可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嫁人!” 她那时刻意用头发挡着脸,也不知道陈坷有没有认出她来,若是没认出来还好,若是认出来了,这样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名声了。 从桑窈口中听见嫁人这个词,这对谢韫而言的确有几分陌生。他稍蹙眉: "你要嫁给谁,你的阿川哥哥?" 他突然提什么杨温川啊,桑窈拧着眉,道: "……你管我嫁给谁呢。"行。确实跟他没什么关系。 谢韫不再与她探讨这个不重要的问题,他大发慈悲的安慰了一句道: “陈坷不会传出去。”顶多就是跟他父亲说两句,而且不会暴露桑窈的身份,这样看,该操心的人是他才对。他都不在意,她在意什么。 桑窈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传出去,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这个确实不好证明,谢韫看了眼大门,道: “那我叫陈坷过来给你立个字据,满意了吗?” 桑窈久久无语,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就算陈坷不说出去,她也觉得哪里不对。桑窈掐着掌心,盯着这人半天,终于得出结论: “我知道了,你故意的。” 这样一来,倘若这件事传出去,她就嫁不了人,这样不是正合他的意吗,这男人偷着乐都来不及,那还会费劲去阻止。 刚才真是大意了。 谢韫确实从没想过这个角度,他失语片刻,问: "………你的想法很清奇,但我为什么要故意?" 事已至此,桑窈悲痛的想,她总不能真的叫陈坷立个字据吧。而且陈坷今年年纪看起来比她爹还大,又是朝中老臣,稳重非常,应当不是那种多嘴的人。 桑窈说完这句话后就气的转了身,不理他,然后坐回了谢韫对面,重新拿起了筷子。 谢韫看向她。 他本身是个疲于解释的人,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不值得他费神制止。 再说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在陈坷伸手的时候,他已经为了避免桑窈太过尴尬而想要开口了,只是那时陈坷已经 要掀被子了,他索性也就懒得管了。 桑窈气的暂时不想理他。她低头吃面,面条的香气暂且盖过了她方才的窘迫,她吃了好几口,然后默默心想谢韫又骗人, 根本就没凉。 谢韫没再说话。桑窈还饿着呢,她从来没觉得一碗素面会这么好吃过。 只是吃着吃着,她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来。 但这会她气消了点,冷静下来后,她渐渐意识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暂时硬气不起来了,踟蹰了半天,她问道: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谢韫: “问。” 桑窈看了眼这房间,试探道: "……我待会睡哪呀?" 谢韫淡声道: “你不是要去大殿诵经吗。” 桑窈抿住唇。 话虽如此,那当然还是能不去